第268章 做完了最后一件事
假钞事件谢潇行事隐蔽，谢晋没有察觉假钞其实来源于武阳附近。
他自知声誉不好，为了挽回丢失的颜面，只得用国库的损失买单，选择吞下这个苦果。
老百姓在不知不觉中解决了一项大事，在朝廷轰轰烈烈的发行货币事件中，谢潇自然也得以独善其身。
而谢珏用楮树皮空手套白狼，算是最大的获利人。
八月十五仲秋家宴，谢潇例行进宫参宴，时隔三年半，第一次见到了穿着大红凤袍的许氏。
小侄儿已经长成了翩翩公子，小侄女也出落的亭亭玉立，谢潇笑容可掬的给两个晚辈带了许多礼物，与许氏碰面时，被对方那雍容华贵的皇后气度给惊呆了。
“二嫂。”谢潇脱口而出，瞧着来人眼神一贯冰冷，又敛任行了一礼：“臣弟参见皇后娘娘。”
许氏唇角微微弯了一下，“小七，多年不见，还是这般瘦弱。”
“怎么都吃不胖。”
谢潇并不与她见外，还是小孩子一般的憨厚：“小时候常跟着二嫂出去觅食，养成了刁钻胃口，如今吃什么都不如二嫂张罗的东西好吃。”
许皇后笑意还是淡淡，道：“一眨眼，当初那个馋嘴的爱哭鬼都长这么大了。”
“当年闭府期间，多亏了你给两个孩子送去了消磨时间的玩具和吃食，还未曾来得及谢你。”
谢潇微愣，自己都忘了这茬事了，难为坐上了凤位的许盈还记得。
“二嫂待小七好，小七自然也为二嫂和孩子们着想。”
“小七，你这么善良，会有福报的。”许氏身边跟着几十名宫婢，想说什么话终是没说出口，留下了这句话，就去了别处。
谢潇与她打过照面，找到自己的亲王位子坐了下来。
“二哥都儿女成群了，唯独咱俩还是孤家寡人。”谢砀瞥见她过来，话语意味深长。
“你是在怪我袖手旁观，不肯帮你从中说情？”谢潇揶揄。
谢砀斜睨她一眼，神色幽怨：“我为了你和你的三哥都断了骨，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你难道，就不应该帮我一下？”
“挟恩以报。”
谢潇望向远处正四处警戒的傅柳，笑道：“想不到从前流连花丛的楚王，竟还有痴情的一天。”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谢砀幽幽看向傅柳，回味着那一夜美好，满心忧愁，忽地仰头饮尽一杯酒。
“还是第一次见女人*了男人，事后拍拍屁股不肯负责的……我偏不信这个邪。”
“……傅柳爱逍遥，我也劝过她，但她说自己还有要事，不肯。等来日，她卸下重担之时，她也会过自己的生活，说不定会考虑你。”
谢砀还不知谢潇心中的打算，凑近问她：“她有什么重担？倒不如说是为了保护你，为了你三哥的一诺。”
谢潇低下了头，不语。
是的，身边不乏有情有义之人，这些人为了自己的诺言，都在各自的领域努力着。
宫宴还是那个流程，谢潇百无聊赖，寻觅着与颖妃接触的机会。
终于忍到晚间，皇室宗亲和宫人都出去看烟火时，她经过时悄悄拽了下颖妃的衣袖，示意对方跟上。
颖妃会意，两人到了一处空旷无人可匿的地方说话。
头顶的烟火炸裂，带来一声巨响，谢潇赶紧说：
“姨母，我有了机会想逃离京城，你……要同我一起走吗？”
颖妃鬓边也增添了几缕白发，她呼吸一滞，而后道：“逃，你要往哪里逃？”
“这个还不能告诉你，总之你若愿意走，待会儿就想办法同我出宫。”
“孩子，你若能走，姨母打心眼里替你高兴。”
颖妃思考了一瞬，最后还是道：“可你八弟今年五月就已经学满，我托芦先生以学问不充为由已经已经多留了他三个月，这下他执意要回来，我也阻拦不了。”
“他还是不肯同你联系？”颖妃又问。
“是，那夜我把话说得有些重，八弟是认为我狠心，且生了我的气的。”
谢潇心中无形裂开了一个痛楚的小隙，这些年夜里，也曾辗转想起过少年那清润秀气的脸庞。
但她希望八弟能沉下心忘了那不该有的念想，然后去过自己的生活，即便多番担心，也不曾轻易打扰主动联系。
“小七，姨母很欣慰，你到了这个时候还肯想着我。”颖妃用丝帕沾着眼角的湿意，哽咽道：
“但姨母不配，比起你，姨母很自私，当初还因着老八对你说了那些不堪的话，伤了你的心。”
颖妃不避讳对她的歉意，谢潇不理解她的歉意从何处来。
若只是因为当初为了谢谦对她说了几句难以入耳的话，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如同对待皇祖母一样，谢潇只是因着小时候颖妃和八弟的扶持之恩，在尽力回馈罢了。
时机紧张，谢潇向她确认，“姨母，您确定不走了？”
“不走，我要照应着老八，哪都不去。”
颖妃不舍，喃喃道：“事发突然，我也未曾帮你准备些金银细软，只好盼你……一路当心。”
“不必，爹娘什么都准备好了。
谢潇将走，又转头：“再会了姨母，我可以抱抱您吗？”
谢潇试着伸开双臂，颖妃也很大方的将她拥在怀里，只是眼泪流得更凶了。
临别时，谢潇发觉颖妃似乎有难言之隐，于是问她：“姨母，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
颖妃艰难笑了一下：“你从小长在膝下，今后就这么走了，我是担心，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你。”
“若是有缘，定会再见的。”
谢潇没有多想，临走前还安慰了一句。
终于回到祁王府，大门阖上的那一刹那，谢潇卸下了心中的层层防备，脚步也轻快起来。
整个王府诡秘安静，仆人们也早已散尽。
她亲自将整个院落都巡查了一圈，各个房间能收拾的东西也早已收拢的妥妥当当。
然后推开王府主院，傅柳坐在院子里等她。
仲秋之夜，月色如盘。
两人一同仰头看了看夜色中的繁星点点，缥缈又难以捉摸。
回顾这几年，漫长又很短暂。
曾经是那般肝肠寸断，如今回顾起谢珏，想起可能很快就会见到他时，竟也能心平气和。
“这样的天，已经看了二十一年，是时候，换一个天地了。”
“走。”
傅柳递给她一杯酒：“干了这杯酒，出去便是新生的姜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