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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帝国总理府的青铜吊灯投下冷光,威廉二世的手指在三国同盟协议上反复摩挲,羊皮纸表面已被戳出细密的凹痕。桌角的电报堆得像座小山,最上面那份来自维也纳——康拉德·冯·赫岑多夫上将再次请求增派军事观察员,理由是“塞尔维亚游击队在波斯尼亚边境埋设了新的地雷”,而电报背面,埃伦塔尔的私人批注墨迹潦草:“奥匈需德国明确承诺,若俄国动员则立即参战”。

“明确承诺?”威廉二世突然将银质镇纸砸在桌上,镀金的鹰徽在灯光下泛着凶光,“1882年缔结同盟时,弗朗茨·约瑟夫陛下说‘奥匈的荣誉就是德国的荣誉’,现在却像个讨价还价的商贩!”他转向身旁的伯恩哈德·冯·比洛,丝绸燕尾服的褶皱里还藏着罗马发来的密函,“桑尼诺更可笑,刚从克虏伯工厂拿走五套炼钢设备,转头就和联合帝国的周伯宜密谈——意大利驻马赛领事亲眼看见,他们的商船在突尼斯港交换货物,一边是江南的丝绸,一边是的黎波里的橄榄油。”

比洛弯腰捡起镇纸,袖口的金线绣纹蹭过散落的电报:“陛下,意大利的务实主义早有先例。1882年他们加入同盟,本就是为了对抗法国在北非的扩张。现在焦利蒂首相的财政报表上,对法贸易顺差占全国的17%,桑尼诺不得不谨慎行事。”他展开一份情报,纸张边缘因潮湿微微卷曲,“倒是大卫·陈·斯坦利传来消息,苏曼的南洋党正通过意大利商船转运澳洲铁矿,每笔交易都给罗马的官员抽成——这或许能成为牵制他们的筹码。”

海军大臣阿尔弗雷德·冯·蒂尔皮茨“啪”地立正,军刀鞘在大理石地面撞出脆响:“陛下,公海舰队的‘赫尔戈兰’级战列舰已下水四艘,但基尔运河的拓宽工程仍缺资金。意大利承诺的爱琴海铜矿至今未到,奥匈的波斯尼亚驻军还在挪用本该支付克虏伯的炮款——这样的盟友,不如趁早放弃!”他指向北海地图,“上周皇家海军的‘无畏’号在斯卡帕湾演习,联合帝国南洋党的‘镇海’号巡洋舰居然在一旁观摩,英国人事后还向我们抗议‘德国纵容盟友刺探军情’——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总参谋长赫尔穆特·冯·毛奇(小毛奇)推了推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东普鲁士的防御图:“蒂尔皮茨大臣说得对。奥匈的第15军在德里纳河按兵不动,却要求德国在西里西亚增兵牵制俄国;意大利的塔兰托舰队宁愿去爱琴海巡逻,也不肯履行‘协防亚得里亚海’的义务。”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压低,“更危险的是,印度帝国的斯科特勋爵上周秘密访问维也纳,据说带着乔治亚公爵的亲笔信——英国想借奥匈之手消耗我们,就像他们借联合帝国牵制法国。”

威廉二世猛地扯开军服领口,鹰徽领针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传我的命令,暂停向奥匈交付剩下的二十门速射炮,让康拉德知道谁是同盟的主导者。给罗马发电,若一周内看不到爱琴海的铜矿,就终止塔兰托兵工厂的技术支持——桑尼诺不是喜欢做交易吗?让他掂量掂量,克虏伯的专利和突尼斯的橄榄油,哪个更重要。”

话音未落,外交次官跌撞着闯进来,手里的电报还带着地中海的咸湿气息:“陛下,奥匈驻塞尔维亚边境的巡逻队与‘青年波斯尼亚’发生交火,康拉德上将已经下令第15军进入戒备状态!埃伦塔尔外交大臣说,若德国不立即表态,他们将‘被迫寻求其他盟友’——这是原话!”

“其他盟友?”威廉二世冷笑,抓起电报扔向壁炉,火焰瞬间吞噬了奥匈的威胁,“他们能找谁?俄国正忙着和联合帝国在勒拿河对峙,英国的乔治亚公爵巴不得奥匈与塞尔维亚开战,好趁机夺取波斯湾的石油开采权。”他转向比洛,“给维也纳回电,说德国‘理解奥匈的安全关切’,但‘不建议采取可能引发全面冲突的行动’——把皮球踢回去,让弗朗茨·约瑟夫自己做决定。”

与此同时,维也纳霍夫堡宫的觐见厅里,弗朗茨·约瑟夫皇帝的手指在交火报告上颤抖。康拉德上将的制服上还沾着波斯尼亚的泥土,他捶着胸脯怒吼:“陛下!德国的犹豫会让奥匈成为全欧洲的笑柄!上周我在萨拉热窝看到,塞尔维亚小学生的课本上都画着德里纳河改道的地图——他们想把波斯尼亚变成内陆!”他指向墙角的保险柜,“埃伦塔尔大臣收到印度帝国斯科特勋爵的密函,说只要我们‘中立’波斯东部事务,英国愿意支持奥匈在巴尔干的‘特殊地位’。”

埃伦塔尔连忙摆手:“将军疯了吗?英国在波斯东部的棉花利益与联合帝国的石油开采权紧密相连,他们的承诺比德国的更不可靠!”他从袖中抽出另一份电报,“大卫·陈说,李光的北方党愿意用波斯湾的石油份额换我们对勒拿河的‘中立’——这才是摆脱德国控制的机会!”

老皇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怀表链上的双鹰徽章撞击着桌面:“1875年我们选错了盟友,这一次不能再错。”他从金盒里取出一枚封印,在给柏林的回电上重重按下,“告诉威廉二世,若德国不愿履行同盟义务,奥匈将关闭从维也纳到柏林的铁路——让他的兵工厂看看,没有波斯尼亚的铁矿,克虏伯的高炉还能烧多久。”

罗马奎里纳莱宫的书房里,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三世正用联合帝国制造的放大镜审视非洲地图,的黎波里的位置被红铅笔圈了三次。桑尼诺外交大臣带来的柏林电报皱成一团,上面“终止技术支持”的字眼像淬了毒的针:“德国人的威胁不过是虚张声势。”国王的指尖在突尼斯与爱琴海之间滑动,“焦利蒂首相刚从马赛回来,说法国愿意承认我们在的黎波里的‘经济利益’,条件是意大利在三国同盟中保持‘中立’——这比跟着威廉二世对抗全世界划算多了。”

海军大臣保罗·塔翁·迪·雷韦尔的望远镜里,地中海的波光正映照着意大利舰队的操练。他突然转身道:“陛下,塔兰托兵工厂的技师说,没有德国的蒸汽轮机图纸,我们的战列舰永远跑不过法国的‘让·巴尔’号。不如先把爱琴海的铜矿运去柏林,稳住德国人,同时让焦利蒂和法国商人签订秘密协议——两边的好处都要占。”

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三世冷笑一声,将放大镜砸在地图上:“给柏林发电,说铜矿因‘突尼斯港口罢工’延误,一周内必定运到。给巴黎回信,同意‘探讨’的黎波里的经济合作,但要法国先降低对我们橄榄油的关税——让他们知道,意大利的中立是有价格的。”

当三国同盟的裂痕在电报往来中不断扩大时,联合帝国的党派斗争正进入白热化。帝都首相府的会议室里,李光将北方党与奥匈的石油合作草案拍在周伯宜面前,江南纺织业的订单报表被震得跳起:“南方党和意大利的丝绸交易都敢做,就不许北方党拓展波斯湾利益?上周苏曼的南洋船队拦截了我们的石油船,你怎么不去管?”

周伯宜推了推翡翠扳指,指尖在关税清单上划出红痕:“南洋党是南洋党,南方党是南方党。法国的染料能让江南纺织业多赚三成利润,这些钱能买十艘巡洋舰——倒是北方党,为了讨好德国,居然把鞍山钢铁厂的专利给了克虏伯,现在好了,奥匈用我们的钢材造炮对付塞尔维亚,英国人事后还来质问我们‘支持同盟国’!”

苏曼的珊瑚手镯在悉尼港的阳光下泛着红光,她看着南洋党船队将澳洲铁矿装上意大利商船,陈德康递来的电报上,大卫·陈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德国已察觉交易,蒂尔皮茨扬言要封锁红海——需尽快找到新买家。”

“新买家?”苏曼笑了,手镯撞击的脆响惊飞了桅杆上的海鸥,“告诉大卫,把剩下的铁矿运到孟买,印度帝国的霍华德伯爵上周还来求我,说乔治五世皇帝愿意用波斯东部的棉花换澳洲矿石——让英国人和德国人去吵吧,南洋党只要利润。”

德里的印度帝国首相府里,乔治亚公爵正用银刀切开波斯棉花制成的桌布,格伦维尔伯爵带来的消息让他嘴角的笑容凝固:“公爵大人,奥匈愿意‘中立’波斯东部,条件是我们支持他们在巴尔干扩张;德国则承诺,若印度帝国切断对联合帝国的棉花供应,将低价出售克虏伯的重炮。”

乔治五世皇帝转动着权杖上的钻石,目光落在墙上的1895年协议原件:“1895年我们与联合帝国签约,本就是为了制衡德国。现在李光的北方党在波斯湾扩军,周伯宜的南方党却在给法国送丝绸——不如让他们两败俱伤。”他顿了顿,声音转冷,“给斯科特勋爵发电,让驻维也纳的武官‘不小心’向奥匈泄露联合帝国支持塞尔维亚的证据——就说周伯宜的商船运送了五千支步枪。”

勒拿河畔的联合帝国军营里,何彦升总督的铁甲列车正碾过冻土,车窗外的白桦林挂满冰霜。陈宏斌的电报在寒风中哗哗作响:“首相令,暂停铁路延伸工程,集中兵力威慑俄国——奥匈与德国产生裂痕,可趁机夺取波斯湾的德国租界。”

何彦升将电报塞进驯鹿皮大衣,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告诉李光,俄国的西伯利亚军区正在调兵,尼古拉二世想趁我们注意力转向波斯湾时跨过勒拿河。让鞍山钢铁厂立刻送一批钢轨来,我要把铁路修到北海——只有铁甲列车,才能让沙皇清醒。”

圣彼得堡冬宫的壁炉前,尼古拉二世正用联合帝国制造的银剪修剪烛芯,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伊兹沃尔斯基外交大臣带来的消息像冰水浇在火焰上:“陛下,联合帝国在贝加尔湖部署了新的炮兵旅,何彦升的铁甲列车已经越过北纬55度线。奥匈驻俄大使说,只要我们不支持塞尔维亚,他们愿意承认俄国在波斯北部的利益。”

陆军大臣弗拉基米尔·苏霍姆利诺夫的军靴上还沾着中西伯利亚的雪:“陛下,西伯利亚的驻军连冬装都不足,根本无法对抗联合帝国的机械化旅。不如接受奥匈的提议,把兵力调往黑海——那里的‘波将金’号战列舰刚修好,正好可以威慑英国的地中海舰队。”

尼古拉二世突然将银剪扔在地上,剪尖在地毯上划出火星:“给奥匈回信,说俄国‘尊重’波斯尼亚的现状,但塞尔维亚是‘东正教兄弟’,我们不能坐视不理。给何彦升发照会,抗议他们‘破坏勒拿河平衡’——同时让张彪总督‘不小心’向北方党泄露俄国准备进攻的假情报,逼李光把兵力留在西伯利亚。”

夜色像巨大的幕布覆盖欧亚大陆时,柏林帝国总理府的灯光依旧亮着。威廉二世站在阳台上,望着下方列队的普鲁士卫兵,他们的军靴踏过石板路的声音整齐如钟摆。比洛捧着最新的情报跟出来,丝绸袖口在夜风中飘动:“陛下,奥匈拒绝关闭与塞尔维亚的边境,反而增派了两个团;意大利的桑尼诺抵达马赛,据说要和法国签订新的贸易协定;联合帝国的南洋党船队则在红海劫持了德国的棉花船——”

“够了!”威廉二世的怒吼撕破夜空,金质头盔的鹰徽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这些所谓的盟友,不过是一群趁火打劫的商人!”他猛地拔出佩剑,剑刃指向东方,“告诉蒂尔皮茨,加速‘无畏舰’建造计划;让毛奇拟定东普鲁士防御方案;给大卫·陈发电,只要他能让联合帝国的党派继续内斗,德国愿意支持海外党在巴尔干的矿业投资——”

“陛下,那奥匈和意大利怎么办?”比洛的声音带着犹豫。

威廉二世冷笑一声,剑刃在月光下划出银弧:“让他们去闹吧。当奥匈的炮弹落在贝尔格莱德,意大利的军舰开进的黎波里,他们自然会明白,谁才是唯一能依靠的力量。”他收剑入鞘,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夜空中回荡,“三国同盟的裂痕,要靠敌人的炮火来缝合——这是俾斯麦公爵教会我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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