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此时感觉到一种思维都受阻的压抑。
仙祭面无表情双眼似看向别处，只有那眉心的仙瞳注视他，夏历想要主动进攻但又有种一旦去了就再也回不来的惊悚感。
那是他的战斗直觉，他的第六感。
仙祭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风嗤早已经言过，它或许还超过仙，就如人和武器的区别，武器是人所造，但比人更强。
仙祭是文明的监视者。
它的强弱更是难以准确界定，可以说此时的仙祭更强，因为它能显现仙躯，也可以说此刻的仙祭更弱，因为它可以被杀死。
就在夏历思考着到底要如何造成有效杀伤之时。
仙祭动了。
它眉心的仙瞳闪过一道极其耀眼的光。
夏历的念力壁障无法阻挡光照，被那异光照射之后立即感觉到全身传来剧痛。
“你……”
夏历想说点什么，但他的舌头忽然胀大堵在嘴中让他无法发声，他的每一滴血都开始沸腾，他的肌肉组织出现了异常的形变，就在这短短一瞬间开始了进化。
不……
是演化。
进化是择优的，但演化是试错的。
无数的错误累积在他身上让他正在变成一个满是失败的生命体，他的生物脑已经无法承载思维，他眼看着自己的皮肤开裂肌肉爆出体外，又在体外生成怪异的外骨骼。
“武人的基因含有多达三百二十七处缺陷，其中有五十一处致命缺陷，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这些缺陷会被及时修复，但仍有少部分个体无法修复缺陷，这就是武人眼中的血脉劣化。”
“我太了解武人了，但还暂时不了解你，你使得武人特征占据生命构成多数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个下场。”
仙祭并不吝啬于赐教。
毕竟它做过太久的祭司，经常教授那些愚蠢的武人何为真理，告诉他们仙已经仁至义尽，说教已是它的习惯，它乐于见到敌对者能死得明白，那是高文明的它赐予低级生命的智慧，无关立场。
而它解析了夏历的部分思维之后，当然也获知了夏历当前所属文明的部分信息。
说实话，它真挺欣赏夏历所属文明的。
或许没有灵能反而能促进生命向着智性进化，而不是依托灵能向着自体强化的方向再不回头，前者利于种群的认知达成共识，后者则会加大优胜劣汰的生存竞争。
眼看着夏历就要演化为一个怪异的血肉异物。
只见一道模糊之影从血肉异物之中分离，而后遍身绽放幽蓝光，在短时间内构造出一副机械身体，那血肉异物也在此刻化为尘土散去。
夏历复现了全义体形态。
就连大脑都是智脑集成天芯，身躯再无一丝自然结构，只有严丝合缝的精细工艺。
夏历的头上更是出现了一道黑白相间的圆冠。
仙祭顿时感觉到一阵牵引力遍布全身将它拉扯，只可惜这点力想要拔掉它一根蓄能发管都做不到。
它眉心的仙瞳又开始解析夏历现在的形态。
“你们做出了和我们同样的选择，即便目前还颇为幼稚，但正因为相似，所以你们才比其他任何文明都具备威胁，你的语言之中有一个概念，叫恐怖谷效应，那正是我面对你的感受。”
夏历此时的能级太低，因此仙祭此刻近乎无敌，它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动能，因为太低效了。
它决定采用解析，改变并破坏夏历作为生物的结构稳定性。
所以它在解析的过程中才会夸夸其谈打发时间。
夏历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但夏历现在也没办法，文明的差距摆在这里，他也需要时间思考。
就和曾经面对高维存在时一样，这已经不再是常规意义上战斗厮杀，而是智性之争，或还涉及更高维度。
“恐怖谷效应是智人面对尼安德特人时写入基因的威胁，你会有这种感觉说明你的思维逻辑也留下了远古烙印，你们曾被同样相似的生命大肆捕杀。”
夏历指出了灵族也有被虐杀的过往。
“尼安德特人……融合武人血脉比较多的族群，但事实上是你们更成功，你们携带有更多本生命群落的遗传信息，武人可真是失败。”
仙祭显然是知道地球远古时期的事，智人是地球原始基因占比更多的族群，原始发源基因战胜了外来基因，但这个战胜并非是灭除，而是融合。
地球生命选择了融合这一进化策略，从发源进化上来说，人类基因中就自带一部分的共进倾向。
“至于我们产生这种效应的原因，我们并不否认有被万族虐杀的岁月，更险些被灭绝，弥韵武玄四界能逃离存续，也是当初他们携手帮助过我们，这是一份报恩，可惜恩族最终也没能理解我们。”
仙祭谈及了四界为何存续又为何再遭毁灭，但夏历可不认为灵族可怜，即便灵族真的曾作为受害者历经苦难。
“万界万族为何联手剿灭你们，我想应该是你们首先违反了某种公约。”
“只是生存进化策略不同而已，就如你认知之中的本星人类与阿斯塔特，你心里也明白阿斯塔特更加优秀，当然在我眼中也更加具备威胁，如果你们的族群可以得到宽恕，那幸存下来的一方绝对是你们。”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人类可留，但阿斯塔特也绝不能留。
“好了，异维者，我已经完成对你此刻形态的解析，你们其实是能够理解我们的，所以不要有什么怨言，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选择被灭绝。”
仙祭眉心的仙瞳又亮起璀璨明光。
夏历在光芒亮起的瞬间又化作一道虚影从义体之中分离，而后以灵为基使血肉再生。
“玄人之躯？”
仙祭眼露意外之色，夏历掌握了多少种生命形态？
不过也无妨，只是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罢了，即将消逝的生命总会是在最后竭尽全力挣扎。
“其实从你的目的来说，你已经成功了，高态相变具备不可逆转性，我无法再将自己信息化，但你觉得这个时空还有未来吗？”
仙祭已经无法使自身变为不死信息态，但它此刻的形态毁灭人类文明轻而易举，夏历成功了但也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