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靠在旁边的化妆镜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躲进屏风后，故意拉长了语调：“放心，我只看该看的。”
屏风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夹杂着宁意气呼呼的一句：“再胡说我就不跟你吃饭了。”
他低笑着应了声：“好，不胡说了，快换吧。”
等到宁意换好衣服之后，便跟着季砚离开了。
坐进车里后，季砚很自然地帮她调了座椅靠背，开了空调后又从后座拿了条薄毯盖在她腿上。
“困了就睡会儿，到地方我叫你。”他发动车子时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她。
宁意点点头，侧头靠在车窗上。
窗外的霓虹飞速掠过，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演出耗了太多精力，眼皮像坠了铅似的沉，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车已经稳稳停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口。
季砚没叫醒她，只是单手支着方向盘，侧头安静地看着她。
“醒了？”他声音放得极轻，伸手替她拢了拢滑落的薄毯：“刚停好车，怕你睡得沉。”
等她们下车后，季砚锁好车走到她身边，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往里走：“来之前查过攻略，说这儿的主厨最擅长做改良的江南菜，想着你演出耗了体力，吃点清淡又精致的刚好。”
进店后，跟着服务员的引导，推开包间的木门时，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食物的清鲜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只点了几盏仿古的宫灯，暖黄的光晕在红木桌椅上流淌，衬得角落那盆文竹愈发雅致。
宁意被这清幽的氛围衬得心头一软，转头看他时眼里带了笑意：“这儿确实不错，你倒是费心了。”
季砚替她拉开雕花梨木椅，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后背：“难得有时间陪你好好吃饭。”
菜单早被提前备好，服务员轻声报着菜名：“前菜先上两道爽口的，一道冰镇杨梅荔枝冻，用当季的东魁杨梅和糯米糍荔枝熬成冻，加了少许薄荷水，解腻又清口。”
“另一道鸡头米炒菱角，配着嫩菱角丁和鲜虾仁，清炒时只放了点鸡油提香。”
服务员语速平缓，报菜名时带着江南口音的软糯：“主菜有蟹粉扒豆腐，用的是现拆的六月黄蟹粉，拌着嫩豆腐小火慢煨，最后撒上蟹籽增鲜，清蒸鲥鱼选的是三斤重的长江鲥鱼带鳞蒸制，淋了陈年花雕和火腿丝吊出的酱汁，鱼鳞入口即化。”
“还有份茉莉香酥鸭，鸭皮烤得酥透，内里填了茉莉花瓣和松仁，吃着带点花香，解腻得很，最后就是一道冰糖雪梨炖桃胶。”
季砚点了点头，看宁意没有要加菜就让服务员可以准备端上来了。
“刚在后台看你嗓子有点哑，一会儿多喝点雪梨炖桃胶。”季砚道。
台上唱了近三个小时，到最后高音部分确实有些费嗓子，她自己都没太在意。
宁意心里一暖：“你倒是观察得仔细。”
“你的事，自然要上心。”季砚说着，抬手替她倒了杯温热的花茶：“先润润喉。”
很快，菜便上齐了。
蟹粉扒豆腐上桌时还冒着热气，嫩豆腐被炖得颤巍巍的，裹着金黄的蟹粉，撒在上面的蟹籽泛着莹润的光泽。
季砚盛了小半碗推到她面前：“慢点吃，小心烫。”
宁意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豆腐的滑嫩混着蟹粉的鲜，舌尖还能尝到细碎的蟹肉，鲜得人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手艺也太好了吧，比我上次吃的还地道。”
宁意咽下嘴里的食物，抬眼看向季砚，眼里带着好奇：“说起来，你怎么突然有空过来了？前几天不是说要拍广告吗？我还以为你这阵子都得泡在片场。”
季砚正用公筷给她夹了块鲥鱼腹上的肉，闻言笑了笑：“广告片提前拍完了，然后跟甲方那边临时调整了后续行程，正好空出几天时间。”
他把鱼肉推到她碗里：“知道你今天有演出，想着过来看看。”
“那你什么时候要走？”宁意叉起一块香酥鸭，鸭皮咬在嘴里咔嚓作响。
季砚开玩笑道：“这么快就想让我走了？”
宁意被他逗得抬眼瞪了下，嘴角却没压下去：“我是怕你行程赶。”
季砚低笑出声，伸手替她擦掉嘴角沾的碎屑：“放心，这两天行程都空出来了，可以好好陪你一会儿。”
宁意眼睛亮了亮：“那正好，我明天没安排，想去逛下这边的一个私展。”
“巧了，我原本也有这个打算。”季砚挑眉。
她愣了下：“你也知道那个私展？”
季砚夹菜的手顿了顿，眼底笑意更深：“前阵子听朋友提过，说是有几件民国时期的珐琅彩摆件，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宁意咬着筷子抬眼：“你朋友是做收藏的？”
季砚回答道：“嗯，刚好明天他也去，说可以帮我们引荐策展人。”
宁意弯着眉：“那可太好了，省得对着展品瞎琢磨。”
季砚给她盛了勺桃胶炖品：“策展人对民国器物很有研究，正好让他给你讲讲背后的故事。”
宁意忍不住调侃道：“季先生，你这惊喜准备得够周全啊。”
季砚挑眉：“毕竟是陪宁小姐，功课得做足。”
“对了，你今晚跟我一起住吗？”宁意道。
季砚抬眸看她，眼底漾着笑意：“不然你想让我住哪？”
宁意被他反问得噎了下，夹菜的手顿了顿：“我是说……酒店房间够大。”
季砚轻笑一声，语气放缓：“我行李已经让人先送到你住的酒店了，今晚自然是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