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从什么时候脱轨的，是从许潮生将第一次说出口后。
“第一次”这件事，一旦被强调，就有不简单的意味。
梁瑜鬼使神差应下医院检查这个提议，更是让这件事不好简单过去。
许潮生像是完全不介意梁瑜的不信任，一路上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愤慨的情绪，等待检查结果的时间里，甚至还去了医院外的药店一趟。
梁瑜戴着口罩坐在医院大厅的按摩椅上等待，穿了裙子的她坐姿被迫淑女。
人甫一离开，梁瑜就给寿星打电话。
许潮生回头看见梁瑜的手机放在耳边，今日出门没顾得上带耳机。
脚步顿了片刻，又继续向外走。
“你小学生作息？”
“我念小学的时候，你还在上幼稚园。”
半点不见没接到电话的心虚，说完梁瑜还看了一眼电话的时间：“小学生这么用功那么晚才睡觉？”
他问：“今天休息？”
又听梁瑜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你在外面？”
“恩。”梁瑜都不好说自己在医院，“大明星生日快乐，生日礼物我妈会一块给你的，我可不知道你会来沪市。”
梁瑜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李阿姨对她很不错。
当初能够在云德念高中，就算对孔家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那也是一件可以改变梁瑜人生的大事。
事情不能够完全用他人的付出作为评判标准，也要衡量自己的得到。
孔家确实帮助梁瑜良多。
孔尧的生日礼物梁瑜是上了心的、破了费的，那可花费了她一个月的工资。
孔尧身为孔家少爷不缺钱，李青皓作为大明星也不缺钱，梁瑜没办法把磕碜的礼物送出手，花费了她一个月工资无论孔尧看不看得上眼，梁瑜也尽力。
孔尧身上的那点傲，在梁瑜看来真的算不上什么。
工作后才发现，世界上的奇葩太多，在工作上遇到的人将梁瑜过去遇见的人都衬托得可爱。
孔尧不失可爱不是么。
“陪我过生日。”
“可能不行，我感冒了可能会传染你。”
梁瑜这句话配上她的嗓音，有些可信度。
“我最近没活动。”
话说出口孔尧愣了一下，又说：“你不舒服就在家里休息，下回再说。”
“你在医院？”
“嗯，做了个检查。”他脑子转得可真快，害她说谎不打草稿：“好配药。”
梁瑜是个寻常人，没有分享床事的爱好。
昨天的事说不上是不是意外，但确实有些令人意外。
作为公众人物，孔尧的出行没有太多的自在空间，其他人来医院或许没有什么，孔尧去一次公立医院，立即就会有各种猜测。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如此。
梁瑜得个感冒，孔尧帮不上什么忙：“阿姨说你这两个月很忙，该请假就请假，缺多少钱我双倍你给，别让阿姨担心。”
瞧瞧，人真的是会长大的，孔尧都会心疼人了。
要不是怕对方恼羞成怒，梁瑜都要笑出声，这般只好咬着唇忍笑，而后压低声音说：“知道了，也不是很忙。倒是你行程那么赶，岚岚说她偶像的队友太可怕了，简直是劳模。请你不要那么卷，让其他人的粉丝压力小一些。”
听着梁瑜说话孔尧的心情很好，她还清楚他的行程，意识到这一点孔尧很难不感受到愉悦。
挂了电话孔尧搜起最近的流感症状，而梁瑜那边没两分钟等到了药店回来的许潮生。
梁瑜买来的一百块钱一套的衣服被许潮生穿在身上倒也是被穿出了范，大学图书馆的遇见梁瑜误会过许潮生是有花花肠子的人，现在看来长得好看也不都是好处。
只要不是不修边幅，就会被人误解呢。
当然的，不修边幅也是会被误解的。
其实许老师说谎的可能性并不大，而老老实实来医院的行为，直接让梁瑜生出一种自己坑了老实人的感觉。
这感觉当然是不够妙的。
勾到高岭之花的优越感还没生出来，悄然发现对方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
梁瑜心里明白检查的结果出来也就那样。
“喝点粥。”
梁瑜确实有些饿，许潮生买来的早餐都不油腻，梁瑜没有选择粥而是要了鸡蛋与蒸饺。虽然很饿，但她只吃了两个蒸饺，许潮生似乎是算到了这一点，没有劝梁瑜多吃几口，而是接过她吃不下的蒸饺。
还是很怪。
又因为今日生出的生疏感，这份怪异梁瑜都不好出声。
换作之前，这份蒸饺绝对不会这样落到许潮生手里。
许潮生慢条斯理吃掉早饭。
“有两个结果出了，你跟我一起看报告。”
许潮生的话说得坦荡，梁瑜更不好如何扭捏。
取报告的许潮生完全不避着梁瑜，还主动邀着梁瑜一块儿看结果，他倒是很会为梁瑜减少后顾之忧。
梁瑜：……
她甚至说不出口自己不想看。
因为她确实想看。
无关信任，纯属对自己的身体健康负责。
男人的骗人手段那么多，坦诚的万一赌的就是信任呢，梁瑜虽然浑身冒着尴尬的泡泡还是坚持到看结果。
“还有两个检查要明后天出，这两天我得跟你一起。”
梁瑜：？
她没明白里头的因果关系。
“我睡沙发。”许潮生安排好自己的住处，“以防我的不诚实，所有的结果都得你跟我一起看。”
这会儿说信任是不是太晚了，但是……这不对吧。
“我……”
“梁瑜。”
“诶。”
“其实我也有心。”许潮生自嘲笑笑，“所以我这个要求，不过分。”
“是……是不过分。”今天这一遭走下来过分的是她，而不是许潮生，“我只是想说我的出租屋好像没有沙发。”
“是嘛？”
梁瑜眨了眨眼睛，就是这样一回事。
“那……”
梁瑜于心不忍：“你睡地板，我给你铺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