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云字字泣血。
将一个忠臣得知皇室血脉被蛊惑蒙蔽后的那份锥心之痛表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面对这番声泪俱下的控诉,杨逍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直到李慕云情绪激动地诅咒九黎霖绫时,他眼底才骤然迸射出骇人的厉芒。
“住口!”
一声冷斥如炸响。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李慕云整个人已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口中鲜血狂喷。
若在平时,敢对皇朝重臣出手,早已被当场格杀。
但此刻,所有皇朝所属,包括暗处的护卫,全都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动。
只有几声微不可闻的“殿下息怒”在空气中飘着。
杨逍冰冷的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皇朝众人,声音凛冽:
“活在谎言里的可怜虫,既然不明真相,就不必在此惺惺作态。”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自幼便知身世来历,但对轩辕皇室,我没有半分认同。
选择九黎之姓,不是受人蒙蔽,而是你们那位皇帝陛下一手促成。
若再有人敢出言辱及九黎族人——”
他目光一厉,杀意凛然:
“我不介意让你们永远闭嘴。”
这番话让皇朝众人面色各异:
年轻一辈眼中燃起愤恨之火,年长者则将头埋得更低。
杨逍不再理会他们,转身面向星辰阁主与天下修士。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中多了一份庄重:
“今日,我九黎昊登临天榜,名讳已定,天下共鉴!”
他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
“从今往后,我与轩辕皇朝,恩断义绝!”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随即,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泛起淡淡的星辉。
“既然我已非轩辕皇朝之人,我所引动的天榜气运反哺,理应和你们无关。”
此音一出,皇朝不少老人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
还不等他们暗中推演,便只见杨逍周身气息与天榜上那颗新生的星辰开始共鸣。
接着一股独特的威压弥漫开来。
原本源源不断涌入轩辕皇朝的气运反哺,竟像是受到某种牵引,开始缓缓被天榜回收。
紧接着,皇朝众人只感觉自己体内积攒的气运隐隐有脱离的征兆。
就连刚刚攀升至顶点的皇朝气运,也在他们的感知中骤然衰减。
虽然总量依旧可观,但瞬间失去十分之一带来的震荡,却在皇朝内部引发了连锁反应。
钦天监内,国运司南的指针发出刺耳的哀鸣,疯狂倒转;
各地官员手中的官印光华黯淡,表面浮现细微裂纹;
一些沉溺酒色的官员更是气血上涌,当场暴毙……
而这突如其来的气运反噬,首当其冲的就是镶龙城内的皇亲贵胄。
刚才还对杨逍怒目而视的年轻子弟们,此时根本承受不住这种规模的气运反噬,开始纷纷口吐鲜血,接二连三地昏死过去。
杨逍对身后这片混乱视若无睹。
皇朝气运的震荡本就在他预料之中,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这些后果他早已坦然接受。
他冷笑一声,收回目光,朝始终静立一旁的星辰阁主郑重拱手:
“此番争榜结束,多谢阁主护持,晚辈告辞。”
阁主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中似乎洞悉了一切因果。
杨逍不再多言,对身旁五妖略一示意。
五妖立即收敛妖气,化作五道沉默的身影紧随其后。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除了依旧跪伏在地的皇朝众人。
在场修士无论出身,皆面露敬意,或拱手或躬身,向这位新晋天榜星主致意。
人群后方,道宫三人怔怔地望着那道青衫背影渐行渐远。
他们的脚步几次欲动,最终却还是停在了原地,目送着那道身影离开人群,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广场上,随着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散去。
那些皇朝权贵们,如同被抽去脊梁般,不少人直接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
先前强撑的镇定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惶恐茫然。
“还愣着做什么!救人!快救人啊!”
一位身着钗环有些凌乱的郡主率先尖声叫道。
这时才有护卫敢上前去搀扶那些倒地不起的年轻子弟。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护卫们七手八脚地将那些口吐鲜血的宗室子弟抬起。
随行的皇室御医迅速上前,指尖灵力闪烁,探查伤势,喂服丹药,但每个人眉宇间都凝结着化不开的凝重。
空气中,清雅的丹药香与浓重的血腥味诡异交织,引得周围尚未离去的各派修士议论纷纷。
一位青衫修士轻抚下颌,低声道:
“那身着墨蟒袍的,至少是坐镇一方十年的三品大员。
若是在其管辖地界内,至少有元婴期的威势,如今却连站立都需人搀扶。
气运反噬,当真比任何道法都要凌厉。”
他身旁的同门微微颔首,轻声道:
“这些权贵平日里倚仗皇朝气运护持自身,无病无痛,今日怕是要尝到苦果了。
不过最令我心惊的,还是那位殿下对天榜规则与皇朝气运的掌控……
我还从未听闻有人能强行截断天榜反哺的气运,这是不是有些违背常理了?”
一名背负长剑的剑修加入交谈,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诸位可曾注意到?方才那些官员的官印明明已激发护主灵光,却在转瞬间消逝。
这等手段,怕是没有别的皇子能做到吧?”
“何止是做不到!”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散修压低嗓音,眼中闪烁着惊异的光芒:
“老夫修行二百余载,踏遍轩辕皇朝,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气运操控到如此精妙的境地。
更诡异的是,皇都那位陛下至今毫无动静,连护国神剑都未曾显圣。
以那位陛下的通天修为,此地发生如此规模的气运动荡,绝无可能感知不到。
可他连一丝神念都未曾降临。
若按常理,此刻他早该现身,上演一出父子重逢的戏码……可他偏偏没有。
莫非,他对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