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有些心虚，他近日来没有太多心思用在自己的功课读书上，夹板气已经足够分散他的精力，再加上明兰早产，他丧女，妾室又有孕，夫妻之间也不和睦。
“是，儿子等会儿再来陪母亲用膳。”
走出正院，齐衡对着身边的小厮交代：“你去交代厨房，今晚给大娘子那边也准备锅子，另外再炖一盅鸡汤送过去。”
“是，小的这便去。”
齐国公没有考校自己儿子的那些功课知识，近日里府中一直不算太平，他这个儿子自己最是了解，心中憋着事儿如何能用功复习。
他的这个发妻，哪里都好就是人太过霸道独断。
“我只你因着自己母亲和妻子之间的龃龉心神不安，我瞧着明兰那是个好孩子，也是心中有成算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母亲只是霸道独断惯了，日久天长的相处下去，你母亲就会明白你那位盛大娘子的好来，你也别太过忧心了，后宅的事儿就交由他们自己解决。”
这话齐衡觉得自己父亲说的太过轻巧，颇有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痛的感觉，却也知道府内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自己母亲的一言堂。
“父亲放心，儿子心中有数，儿子想着此次高中以后，母亲必然是开怀，届时或许能对明兰改观一些。
父亲不知道在盛家读书的时候，儿子就已经发觉明兰是心中有丘壑的，即便是朝堂上的那些，她也能说出一二来，思路也很是独特。”
“盛家是文人出身，对子女的教育看来是放在心上的，既然知理明事，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她和你母亲之间的事儿叫她们自己磨合解决才是最好的。”
齐衡虽觉得自己父亲有点太想当然了，却也没有反驳，他不想因着自己的事儿闹得阖府不安。
对着铜锅静静坐了半夜的盛明兰，等到了带着酒气回来的齐衡，抬眸腻了齐衡一眼，盛明兰径直去了内寝。
她不知是否该安慰自己人回来了。
知道盛明兰不高兴，齐衡洗漱以后只安静的躺在床的里侧，夫妻二人都闭着眼没说话，各自也都知晓对方没有睡。
两个人都很拧巴，这不是他们想象中婚后的生活，特别是对齐衡而言，他设想过无数次同盛明兰成婚以后的日子，那是琴瑟和鸣，夫妻和睦，幸福的。
不是现在这种相看无言，冷冰冰的。
他如何不知这种情况大多来自自己的母亲，又如何不知明兰对他还是心有芥蒂，可他也觉得自己甚是委屈。
邕王府中他拿自己的命相逼，最后却败在了邕王妃用盛家的威胁上。他并非说话不算数，而是无法去赌那个万一。
这些话他数次想要告诉明兰，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嘉城是他曾经的妻子，邕王夫妇也都死在了那一场宫变中。
“明兰，我们以后都和和睦睦的，可以吗？”
“好。”
半夜枯坐盛明兰也想明白了，和离是没有可能了，盛家拼尽全力也拼不过齐国公府，更别提她的那位父亲，不会为了她和齐国公府杠上。
她总不能把自己憋屈死，日子还是要过的，她从最开始就错了，只要不抱有任何期待，就不会事事失望，叫自己伤心难过，只要真的不在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不甘，愤懑。
搭伙过日子，不是齐衡也会是别人，贺家哥哥很好，可人好也不代表在一起过日子会一帆风顺。
“过几日你陪着我回盛家一趟吧，前些日子我身子不好，祖母他们肯定也是担忧的。”
“好，我陪着你回去。”
握住明兰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齐衡认真郑重的开口：“你相信我，等我考了功名在身，到时候我会再好好的同母亲聊一聊。
实在不行，届时咱们就想办法分府别住，这样你也能痛快点，我母亲她是霸道强横惯了，我也知晓你心中的委屈。”
在娘家的时候，最多不过是同姐妹之间的一些女儿家斗嘴，来了他们齐国公府，齐衡知道的，受得都是无法言说的委屈。
“好，我相信你。”
心中憋闷的事儿说开，酒气上头，齐衡很快就睡过去了，盛明兰看了齐衡半宿，直到天刚刚亮才睡下。
府邸中日子过得无聊，每日无不是来往应酬，出门走亲串友，张桂芬把盛明兰和齐衡之间的事儿当做家长里短的电视剧看。
她觉得盛明兰应该是小小的黑化了一把，以后的日子或许还会有热闹看。睁着眼枯坐一夜不可能只是自怨自艾，这不符合盛明兰的性格。
“姑娘，主母已经在花厅等着您了。”
今日是难得府内没有客人，英国公夫人觉得自己女儿也该置办一些衣裳首饰了，女儿家总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眼瞅着也要成婚了，首饰这些该置办新的了。
逛街，陪女人逛街，想想张桂芬就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她虽说也是个女子，除非偶尔兴致起来了，大部分时候她也是不乐意逛街的。
“马上就好。”
磨磨蹭蹭的换了一身衣裳，又装了一些散碎的银子，带着一些交子塞进衣袖内。
“主子，出门坐马车，到了店内也有地方可以坐，您也不必如此苦大仇深的，搞得好似是要上战场似的。”
暮雨知道自己主子懒散，但她还是挺喜欢出门的，外面吵吵嚷嚷热热闹闹的，多好啊，这时候汴京城内正是最热闹的，估计各种街边的表演少不了。
“若是真的上战场那还好了，最起码能叫我杀个痛快，这可是逛街采买啊，我那位母亲怕不是都要让我试上一试的。”
侧着头看了暮雨一眼，张桂芬继续说道：“我让沉烟陪着我去，你可以从后门出去，自己出去转着玩儿吧，这袋子碎银子给你，里面还有铜板这些，足够你吃吃喝喝花用了。”
“那奴婢就谢过主子恩赏，奴婢回来的时候给主子带好吃的。”
香甜软糯的莲藕糯米桂花糕，炭烤的荷叶叫花鸡，各种各样的点心，冬日必不可少的冰糖葫芦，糖人...
“你出门注意着些，别总想着凑热闹，搞到最后再丢了钱袋或者是丢了东西，届时又要不开心了。”
沉烟对跳脱的暮雨，总是不放心的，若是在后宫这‘人’还能收敛自己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