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早已被厚厚冰雪覆盖的界域废墟，死气沉沉，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
无数拥有生命的绚烂极光，如同巨大的彩色帷幕，在那片冰雪废墟的上空涌动流淌，将冰冷的白色与死寂的灰黑渲染得光怪陆离。
这里，是极寒的生命禁区，是禁忌之海扩张的领地，更是曾经人类北方寒冷繁华的城市。
极光城的遗址，到了。
张可凡与楼羽悬停在半空，唯有头顶那片极光在无声地流淌，如同一条亘古不变的彩色河流，漠然注视着下方的废墟与来客。
“就在那里。”张可凡抬手指向极光，声音透过死神面具传出。
楼羽仰着头，望着那片在旧址上空涌动的瑰丽光芒，神色有些复杂。
这片极光，曾经是极光界域繁荣的象征，如今却成了三百万亡魂的囚笼与墓碑。
即便是他，这位曾掀起界域战争，意图以几百万灵魂铸就“永恒”的九君，此刻站在这片承载着如此沉重历史的土地上，心中也难免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那不是忏悔，更像是一种面对巨大时间与因果时的渺小感。
张可凡则是平静地注视着那片极光，仿佛能穿透那绚丽的表象，看到其下被封存的沉寂灵魂。
他轻声开口，打破了冰原的寂静：
“准备承接两百万的灵魂吧。”
话语刚落，张可凡轻抬手指，指尖似乎引动了某种无形的规则。
嗡——
那天空之上原本只是自然流淌的极光，骤然间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涌动！
色彩疯狂地交织旋转剥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其中搅动。
绚烂的光芒中，隐约可见无数痛苦、茫然或是麻木的灵魂虚影被强行抽取汇聚，化作一道道更加凝实的光流，如同受到召唤般，朝着楼羽所在的方向奔腾而去！
而楼羽也没等着。
几乎在张可凡动作的同时，他脚下冰封的大地骤然亮起一道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炼金术阵！
术阵呈现出暗沉的血色，无数细密的符文与几何线条在其中流转，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与灵魂能量的波动。
“嗬——！”
楼羽低喝一声，双臂展开，仿佛要拥抱那涌来的灵魂洪流。
血色炼金术阵光芒大盛，产生的吸引力骤然倍增！
呼呼呼——！
无数的极光灵魂如同飞蛾扑火，疯狂地涌入那血色术阵的范围，然后被术阵的力量强行压缩、提炼。
磅礴的灵魂能量汇聚在术阵中央，发出嗡鸣与灵魂层面的尖啸。
隐约间，一枚呈现出不规则多面体轮廓的血色宝石，正在那能量的核心处急速成型，其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刺眼！
就在此刻，极光城旧址上空，那因灵魂剧烈涌动而变得混乱不堪的云层中，骤然亮起一道道粗大的雷霆！
银蛇乱舞，映照得这片冰雪废墟忽明忽暗，仿佛天地都在为这逆天之举而震怒。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止那枚宝石的诞生。
下一刻，所有的能量与光芒骤然向内凝聚！
一枚内部仿佛有血色星璇在缓缓旋转的贤者之石，无声无息地浮现在楼羽摊开的手掌之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与灵魂威压。
楼羽低头看着掌心这枚新生的宝石，眼中闪过一丝灼热，喃喃自语道：
“第五颗。”
他的话音未落，那枚贤者之石仿佛拥有了生命般，主动融入他的掌心。
楼羽的指尖在接触的瞬间，像是融化的水银般晕开一圈涟漪，将那枚贤者之石彻底“吞”入其中。
一道清晰可见的血色流光，如同活物般在他手臂的皮肤下游走，迅速向上蔓延，穿过肩颈，最终毫不停滞地上升到眉心的位置。
在那里，另外四颗早已融入的贤者之石被瞬间引动，显化出暗红的轮廓。
五颗猩红的石块如同受到某种古老仪式的召唤，彼此吸引碰撞，发出细微却直抵灵魂的铿锵之音。
它们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慢而坚定地挪动，最终，一道清晰规整的五角星阵图案，在楼羽的眉心勾勒成型！
轰！
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气息自楼羽体内轰然爆发！
气浪以他为中心在空中疯狂翻涌，演变成滔天的飓风，裹挟着冰雪与尘埃，悍然横扫整座极光旧址！
冰层开裂，残存的建筑废墟在这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进一步崩塌。
这一刻的楼羽黑发狂舞，衣袍猎猎，周身环绕着实质般的暗红能量波纹，双眸之中更是染上了一丝如同炼狱烈焰般的红意。
他悬浮在半空，俯瞰着这片冰雪废墟，宛若天神下凡，执掌着灵魂与物质的权柄！
然而，灵魂的汇聚还未停止！
极光魂狱中封存的灵魂数量远超两百万，张可凡并未停下引导，血色炼金术阵依旧在疯狂运转，抽取着剩余的灵魂能量。
“还不够！”
楼羽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与魂狱中依旧庞大的灵魂储备，眼中红芒大盛，带着一丝贪婪。
轰隆！
更多的极光灵魂被强行抽取炼化！
磅礴的能量再次汇聚，在炼金术阵的核心处，第六枚贤者之石的轮廓，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开始凝聚实质化！
几个呼吸之间，第六枚散发着不祥血光的贤者之石，彻底凝聚成型！
楼羽毫不犹豫，再次伸出手，将这第六枚宝石纳入掌心。
如同之前一样，这枚贤者之石融入他的掌心，化作一道血色流光，在他体内急速穿行晃动上升，最终也精准无误地抵达了眉心的位置！
嗡——！
六枚猩红石块齐聚眉心！
它们彼此之间的碰撞变得更加激烈，发出的不再是铿锵声，而是如同星辰运转般的低沉轰鸣。
五角星阵的图案被强行打破重组，六枚石块以一种更加复杂稳定的结构，开始彼此嵌合勾连！
暗红色的光芒如同电路般在它们之间流淌，逐渐勾勒出一个更加玄奥完美的六芒星图案！
当六芒星图案彻底成型的刹那，异变再生！
那六枚原本悬浮于眉心肌肤之上的贤者之石，竟然像是完成了最后的融合步骤，缓缓地地渗入肌肤之下，像是彻底与这具身体、与楼羽的灵魂本源融合在了一起！
眉心处的六芒星图案光芒内敛，最终只留下一道淡红色仿佛天然生成的印记。
所有外泄的狂暴气息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收敛回楼羽体内，肆虐的飓风骤然停息。
他缓缓地从半空中落下，站在冰原之上，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这双看似与常人无异，实则内部涌动着足以颠覆界域的神秘力量的双手。
他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那六颗贤者之石带来如同星河般浩瀚无边的力量，以及那种仿佛挣脱了某种生命固有枷锁的奇异感觉。
眼眸之中，精芒如同实质般闪烁不定，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与极致的满足：
“跨过生命的感觉么？真是太美妙了。”
此刻，他不再是简单的九君，而是集齐了六颗贤者之石，真正触摸到“永恒”门槛的救世主。
张可凡静静地看着完成蜕变的楼羽，死神面具下的眼眸无悲无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恭喜。”
极光，依旧在头顶无声流淌，只是那光芒，似乎黯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