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公主！！！
顾晗满眼写着不可置信，全身下意识的一震。
昭昭也被吸引了注意，以为娘亲在同她玩闹，咯咯笑了起来。
他看看一脸理所当然的世子，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咂吧着小嘴的女儿。
“你，你，你……”顾晗指着沈诗琪，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沈诗琪忍俊不禁，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顾晗的脸颊，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我说，咱们女儿的封号，该由你来取。”
“不是这句！”
“是前面那句！什么公主？！”
“咱们的女儿，自然是公主。”沈诗琪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顾晗的脑子终于转过来了。
女儿是公主，那她爹……
不就是皇帝？！
抱着女儿的顾晗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你要当皇帝？”
这会儿轮到沈诗琪意外了。
小媳妇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还一直都很有先见之明的为自己谋划铺路。
如今怎么是这么个反应？
又或者说，小媳妇真的如同娘亲说的那般，谨慎到连自己都骗了？
得，好媳妇还是谨慎，事成之前半分不露，非常人所能及也。
在自家夫君面前，就不必如此了，说说真话也没什么的。
于是沈诗琪笑着搂住顾晗：“小晗，别怕，事情已经十拿九稳，我也不会急于求成。我会同你一样谨慎，不过你放心，不管在哪，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日后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不会再看上旁人，绝不会有三宫六院的事。”
顾晗看着世子一副理所当然又极为真挚的模样，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后退了一步：“你先别说话，你让我缓缓。檀香，世子累了，请世子去书房喝杯茶。”
沈诗琪一头雾水的被请了出门，顾晗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沈诗琪在书房里坐了半天，喝了三盏茶，也没等到顾晗来叫她。
这不对劲。
往常小媳妇就算生气，也不过闹腾一阵，从未有过把她关在门外这么久的。
沈诗琪越想越不对头，索性起身又往宁氏的院子去了。
宁氏正在逗鹦鹉，见沈诗琪来了，挑了挑眉。
“怎么，臊眉搭眼的，这是被媳妇撵出来了？”
沈诗琪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娘，诗琪是不是病了？”
宁氏放下手里的瓜子，“我看着挺好的。”
“我俩说起公主封号的事。”沈诗琪顿了顿，“她却把我关在门外，都不让我进屋。”
宁氏挑眉，笑了：“你还好意思问？”
“娘？”
“你自己想想，你回来几次了？每次待几天？”
“人家一个人养孩子，你倒好，回来才多大一会，这都看不明白？”
沈诗琪被说得哑口无言。
“琪儿性子好，从不多言，可你别以为她什么都不在意。”宁氏的语气严肃起来，“你若真把她当回事，就该好好待她。别仗着人家性子温和，就肆无忌惮。”
沈诗琪连忙道：“娘，我没有——”
“没有？”宁氏打断她，“那你告诉我，你回来这一趟，跟琪儿说过几句体己话？是不是一回来就忙着处理政务，连仔细陪她的功夫都没有？”
沈诗琪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确实无话可说。
昨晚倒是缠绵了许久，可今天一早就去找娘商议迁都的事，午后又同小晗说起女儿封号的事……
仔细算下来，确实没怎么好好陪过她。
“我……”
“行了，别跟我解释。”宁氏摆摆手，“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哄人去。”
沈诗琪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娘，我打算将来不纳后宫。”
宁氏手上的动作一顿。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打算纳后宫。”沈诗琪的语气很认真，“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宁氏盯着她看了许久，神色复杂。
“你倒是痴情。”
“可这不是痴情不痴情的事。”宁氏收起笑容，“你若真当了皇帝，不纳后宫，天下人会怎么说？那些大臣会怎么想？”
“我不在乎。”沈诗琪道。
宁氏站起身，“你是个聪明孩子。该想清楚，这条路有多难走。”
沈诗琪并不动摇:“不管多难，我都不怕。”
宁氏看着她，半晌才叹了口气。
“罢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拿主意。”
宁氏重新坐回椅子上，“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回去哄人。”
沈诗琪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宁氏的声音又传来。
“琪儿那孩子，吃软不吃硬。你别跟她讲什么大道理，多说些好听的，自然就消气了。”
沈诗琪心头一暖。
“谢谢娘。”
回到院子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屋里亮着灯，隐约能听见顾晗哄孩子的声音。
沈诗琪站在门外，酝酿了半天，才抬手敲门。
“小晗，是我。”
屋里安静了片刻，才传来顾晗的声音。
“进来吧。”
沈诗琪推门进去，就见顾晗正坐在床边，怀里抱着昭昭。
小家伙已经睡着了，粉嫩的小脸蛋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可爱。
顾晗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有事？”
语气平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沈诗琪走到顾晗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开口。
“小晗，我……”
顾晗打断她，“出去说，别吵醒孩子。”
沈诗琪连忙起身，帮着将昭昭轻轻放进摇篮里，掖好被角。
二人从内室转到暖阁。
顾晗坐在一张贵妃榻上，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沈诗琪凑上前，“小晗，你生气了？”
顾晗沉默。
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顾晗才开口。
“我不是生气。只是暂时还不知道怎么接受。”
“我以前只觉得你什么都好，一片丹心为了百姓，从没想过你会想当皇帝...”
他一直以为世子大兄弟是个心地单纯的人，而不是老谋深算、步步为营、心机深沉的人。
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以前种种事迹，种种举措，好像忽然沾染上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以前觉得，他很讨厌那种野心勃勃、心机叵测、只想往上爬却不顾百姓死活的人。
尤其是操弄政治、不把人命当命的那些坏东西。
忽然之间，自家老公好像也变成了其中一分子，或者说，世子本来就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
原本以为只是婆婆的问题，可如今看来，全家是不是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还是他自己傻乎乎的没有意识到？
可即便如此，世子就是错的么？
没有。
世子做的每一件事都光明磊落，每一步都是为了百姓。
若不是世子，青州的百姓早就饿死大半了。
若不是世子，天下不知还要乱成什么样子。
顾晗扪心自问。
他心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