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长婧几乎没怎么睡觉，第二天早上，她很快喝了两瓶冰镇的黑咖啡饮料。
她整个身体都感觉十分紧张。
她已经和检察官谈过了，她收集到的新信息并没有像她改变心意那样，让吴文韬感到震惊。
在dNA结果出来之前，他说他也无能为力，但程长婧现在觉得自己正在为姜明做正确的事情，也是为了姜辞。
程长婧几乎无法集中精力在路上开车，她以鲁莽的速度在车流中疾驰，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方向盘。
陈光怎么能忍受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他把一个无辜的人送进了监狱，让一个凶手留在了燕市，现在三个女孩死了……
冲进他的办公室指责他，其实并不是处理事情最专业的手段，但是程长婧不确定自己还能保持这种专业多久。
当陈光的下属让她进去时，她几乎没有做任何理会，直接就朝陈光的办公室走去。
“你就是个骗子。”
“你说什么？”
“我去见过姜明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姜明才是个骗子。”
陈光没有把自己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
“不，是你在撒谎，你可千万别说这都是因为你在保护当年的我。”
“我真的很不喜欢你今天说话的语气。”
“我才是真的不喜欢杀害我父母的凶手还逍遥法外，而一个无辜的人却因为你进了监狱。”
程长婧确保了她的声音能传到走廊里，大声说道：“告诉我，你就是故意设计陷害姜明，就因为他和你的妻子有染，还是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你别太过分了。”
程长婧把一个文件夹重重地摔在他的桌子上，继续说：“你这个调查从头到尾都是在糊弄，甚至还隐瞒了证据，吴文韬检察官今天早上给莫语霏律师打了电话，她很乐意地把他介绍给了高枫警官。走廊里有血印的照片在哪里？或者姜明去找电话时拿着的厨房椅子在哪里？它们的失踪是压垮高枫继续调查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光的脸憋得变红了，双下巴颤抖着，他那胖乎乎的手握成了拳头，愤怒在他变小的三角眼睛里酝酿着。
“我不知道。”
半天，陈光才回答。
“你没有进行真正的专业的推理演练，但是你却让警察们相信有些证据不值得去检验。你甚至忽视了刘静怡关于一辆类似赛车的车半夜飞驰在路上的报告！”
“那又怎样，”他说，“那可是周末。”
“林纾泽就开着一辆68年产的谢尔比野马，你知道的，”程长婧回答道，“我知道姜明告诉过你关于我的照片的事，他认为我可能被下了药，这就是你隐瞒我的血液检测结果的原因，是吗？”
陈光用一根胖手指着她，恶狠狠地说：“我建议你到此为止，我不会允许我的职业生涯被毁掉……”
“如果林纾泽这些年一直都这么做，做这种龌龊事，对你来说有没有关系呢？还是对你来说无关痛痒？”
“你真的认为是林纾泽杀了你的父母？那可真是太荒谬了，或许我是犯了点错误，但我们抓住了真正的凶手，我判定那个定罪是对的。”
“我直接跟你就说了吧，一旦dNA证明姜明无罪的时候，我就会帮他说话的。”程长婧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痛斥陈光让程长婧兴奋不已，自己一直以来憋屈在心里的呐喊找到了发泄口。
虽然他夸夸其谈，但是他实在不擅长做心理博弈：他拒绝眼神接触，还不停地变换自己的姿势。
既然程长婧已经识破了林纾泽的谎言，她想知道林纾泽是否就是林茉莉要去见的人。
那么，林纾泽是林茉莉死前与之发生性关系的人吗？
“程警官，”崔德霖沿着走廊小跑着追上她，“张警官在我的办公室，他发现了一些你真的需要看看的东西。”
“怎么回事？”
程长婧关上崔德霖办公室的门。
张伟峰来回踱步，说：“诺菲制药公司的装卸码头和林纾泽的角落办公室在大楼的同一侧，我和你第一次去诺菲制药公司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个紧急出口门。我们拿到的用来证实林纾泽不在场证明的监控视频也是大楼正门和另一侧的员工入口的。林纾泽那天进办公室的时候走的是正门，晚上离开的时候也是从那里走的。我昨天自己在园区里转了转，终于意识到林纾泽办公室附近的紧急出口实际上是一个楼梯间，直接就通向装卸码头。看。”
程长婧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看他已经准备好的照片，透过大楼巨大的玻璃窗，紧急楼梯间清晰可见，楼梯间通向大码头的一侧，任何使用这个出口的人只需要走下一小段混凝土楼梯就可以到达地面。
“你要求查看监控视频了吗？”
张伟峰点点头，回答道：“诺菲制药公司雇佣的保安公司说我需要一张搜查令。我正在等，但我和几个出来抽烟的仓库工人聊了聊，他们都知道，在天气不太差的时候，林纾泽会在中午使用这个楼梯间。他对工人很友好，而且总是在大约三十到四十五分钟后回来。还有几个人证实他会在园区里散步。”
“孙瑜和林茉莉是在周六失踪的，”程长婧说，“她在下午十二点半左右给唐恕发信息说她们要去他家。大概五分钟以后，一个在公园慢跑的人在离孙瑜家不远的地方看到了她们，而林纾泽午餐会议的收据上显示时间是下午的1:15。所以，他不可能是接走女孩儿们的人。”
“是，他不是，”张伟峰说，“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杀害她们。”
“杀了她们？”崔德霖惊讶地说，“我们有收到调查报告说他有外遇，但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有杀人的倾向。”
程长婧瘫坐在一把椅子上，说：“报告上什么也没写，但我认为可能是他杀了我的父母。”
“什么？”崔德霖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和姜明谈过了。”程长婧看着张伟峰。
“什么？”张伟峰问。
“我仔细研究了他们用来重审姜明的证据，他的说法表明林纾泽在说谎，他那天晚上来过我家，这也表明他照片里的并非所有女人都是自愿在那里的。”
“天呐。”张伟峰看着程长婧说。
程长婧知道她不需要说她就是那些女孩中的一个。
“如果孙瑜和林茉莉要拿着那些照片质问他，他可能就会惊慌失措了……”
“如果还有其他人仔细看了那些照片，林纾泽可能就会和我父母的案子联系起来，尤其是在重审进行的时候。”程长婧回答道。
“在十月份的时候，新闻就报道过这件事，”崔德霖说，“姜明的父母告诉当地的一个记者，他们正在和‘无罪计划’组织交谈，他们相信他们已经找到了重新审理这个案子的证据。我记得当时陈光非常生气。”
“所以，林纾泽已经很紧张了，然后女孩们又因为照片质问他，”张伟峰说，“林茉莉的谋杀发展得很迅速，但他却把怒火发泄在了孙瑜身上。”
“那孙瑜试图在她手臂上划下的首字母呢？”张伟峰问。
“我不清楚。”程长婧说。
“汤亭亭在这当中又扮演什么角色呢？”
“她在他常去的酒馆工作，他会轻易地发现她是新来的，而且运气不怎么好。他利用她来误导我们，但他也从中得到了一些乐趣。”厌恶感瞬间席卷她的心头。
“我们需要拿到他的指纹。”张伟峰说。
“还有他的dNA，”崔德霖说，“但是没有搜查令……”
“那会花太长时间，”程长婧说，“但是我有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