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祁东雅回到篁村的小洋楼,看着装修奢华、却空荡荡的家里,巨大的失落感和恐惧感几乎将她吞噬,一种难言的孤单感涌上心头。
广州之行,冯坤在她身边暴毙,这惊魂一幕尚未平复,向东升昨天那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嫌弃,今天的过度热情,让她深刻明白,这样的男人永远靠不住。
她再次拨打了越洋电话,想得到老公刘学文的安慰,听听孩子们的声音。
刘学文的移动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宅电也久久无人应答。
一直不祥的预感像缠绕住她的心脏——刘学文是不是早已计划好,将她独自抛弃在国内这个烂泥潭里?
祁雄在位时,她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凭借父亲的权势,轻易为刘学文揽下无数工程,积累了惊人的财富。
祁雄自杀身亡,那个曾信誓旦旦说带着孩子和大部分资产去国外只是“暂避风头”、等风平浪静就回来的丈夫,已经一周联系不上。
极度的孤独、被背叛的愤怒以及对未来的恐惧,让她急需抓住点什么。
向东升靠不住、丈夫疑似背叛的绝境下,洪兴这个选项的重要性陡然上升。
她拨通了洪兴的电话,声音里少了骄横,毫不掩饰内心的脆弱和疲惫:“洪兴哥,你在那里?晚上有时间来我这里吗?”
电话那头的洪兴,兴奋地回道:“只要东雅妹子召唤,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你等着。”
不过半小时,洪兴便到了篁村,看到祁东雅脸色苍白地蜷在沙发上,那双曾经充满骄纵的眼睛此刻写满了慌乱与无助,他眉头微动。
“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
他来到她身边坐下,距离不远不近,不失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谦卑。
祁东雅苦笑了一下,摇头道:“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有什么话就给洪兴哥说。”
洪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那是一种带有占有意味和安抚性质的接触。
祁东雅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和力量,对比向东升昨天的避之不及,心中百感交集。
知道洪兴接触自己,是为了攀附向东升,闭口不谈向东升的阴险危险,将怨恨深埋心底。
她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将头轻轻靠在洪兴宽阔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哽咽:
“洪兴哥,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以为最亲的人,却可能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她将已经一周没有联系上刘学文的事,告诉了洪兴。
洪兴看着怀中这个平日里骄纵明艳、此刻却脆弱得像雨中蔷薇的女人,心里那点纯粹出于利用和欲望的心思里,不由自主掺入了一丝真实的同情。
“别瞎想,”他轻轻搂着祁东雅,动作比以往多了几分真诚的安抚,“也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暂时联系不上。”这话他自己说得都底气不足,但确实想安慰她。
“他带走了几乎所有的钱,还有孩子……”
祁东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浸湿了洪兴的衣襟。这是她第一次除刘学文之外,如此失态的在一个男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狼狈和痛苦。
洪兴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那点怜惜更甚。
他低下头,有些笨拙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急色的侵略性,而是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呵护。
“别哭,东雅妹子,有哥在……天塌不下来。”
他的安慰甚至有些粗陋,但在此刻的祁东雅听来,却比任何华丽的语言都更让她心动。她主动环住他的脖颈,送上自己的唇。
这一次亲热,同样是洪兴极力迎合,与向东升今日的亲热如出一辙,但祁东雅却有了不同的感受。
她在洪兴这种带着温度甚至有些卑微的热情中,原本对他那份基于利用的、掺杂着嫌弃的心态,再次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的热情里,依旧掺杂着目的和欲望,但也感受到,他在以这样的方式,试图来安慰自己。而不像向东升迎合的目的,是想将她推到台前,替他挡刀。
室内的空气因交织的体温而灼热。意乱情迷之中,洪兴主动摸向自己的手包,拿出那盒早已备好的“小雨伞”。
这是他多年江湖生涯养成的谨慎,也是面对祁东雅时一种复杂的心理作祟。
他渴望完全占有这个女人,却又下意识地想在自己与她之间,保留最后一丝界限,或许是出于对她背后复杂关系的忌惮,也或许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明确察觉的、不想让关系变得过于纠缠的自保。
然而,就在那个方形**盒刚从手包露出一角,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却覆上了他的手背,轻轻但却坚定地拉住了他。
洪兴的动作顿住了,有些诧异地低头看向身下的祁东雅。
昏暗的光线下,她脸颊绯红,眼波流转,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骄横算计,也没有了刚才的脆弱无助,而是弥漫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任性的迷离和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别用……”她的声音带着情动时的沙哑,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像带着钩子,直直挠在洪兴的心头。
洪兴愣住了,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因为这句意想不到的话而更加沸腾,但残存的理智让他迟疑:“东雅妹子……这……万一……”
“如果真怀上,那就是天意。”
祁东雅含情脉脉地微微仰头,用一个更加深入的吻封住了他未尽的话语。
这个吻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热情,也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靠近。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突如其来的冲动究竟源于何处。是对丈夫刘学文彻底背叛的绝望报复?
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将洪兴更紧密地绑在自己这条风雨飘摇的破船上?
还是说,在经历了被至亲抛弃、被向东升嫌弃之后,洪兴此刻带着温度的热情,让她产生了一种扭曲的依赖感,渴望通过这种最紧密的连接,来驱散那蚀骨的孤独与寒冷,确认自己并非全然孤立无援?
或许,兼而有之。
她敏锐地觉察到,洪兴迎合的吻开始逐渐松懈,又凑近他耳边,低声呢喃道:“如果你运气好,能让我怀上,我的人属于你,我的所有资源也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