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薇，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琮文的脸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比当初被她捉奸在床时还要难看。
如果说他当初是震惊加上某些心虚，那这次就是实打实的恐惧。
他怕林涂山真的让他退学。
郁薇真的厌烦了他像一只蟑螂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还时不时要出来恶心一下自己。
“林老师，我说的句句属实。”她转头看向那张已经白了又白的脸，“沈琮文，’要么乖乖跟你翻墙出去吃顿饭，要么我被你捆起来扔出去’这句话，你敢说不是你说的吗？”
“你敢说撒谎天打雷劈吗？”
沈琮文绷紧了腮帮子，看着郁薇，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郁薇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可郁薇还要在他心口上扎一刀，“林老师，我是真的想要好好学习，但沈琮文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了，如果刚刚蒋朝没有拦下他，我可能真得跟他翻墙逃课了。”
林涂山脸色越来越黑。
仔细想想，这些的确都是沈琮文可能做的事情。
不，这些算什么。
上次被他打进医院的那几个隔壁学校的，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没想到安分了才没两天，现在居然还骚扰女同学了。
林涂山深吸两口气，尽量不让自己的火气在此时发作。
他点点头，“郁薇，刚刚是老师误会你了，如果你真想进步，等这次期中考试结束后，我会根据你的成绩给你制定进一步的计划，现在才高二，也还不算太迟，你只要努努力，完全有机会考个二本，如果进步快一点，冲个一本也是有可能的。”
他扬扬手，“今天的事老师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你先回去上课吧。”
郁薇没动，“老师，那蒋朝……”
林涂山看向还站在办公室的另一个人，蒋朝脸上毫无情绪起伏，压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对这个爱徒是又爱又恨。
爱他天赋凛然，成绩稳定，抓出去那一摆，就是晋安一中招生的活招牌。
又恨他一根筋，认定自己有理的事情绝不低头，而他又舍不得对他说半句狠话。
林涂山想想，算了，反正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他照顾蒋朝。
“蒋朝，你的账等比赛结束了我再跟你算。”他无力摆摆手，“如果这次拿到第一名，你违反校规的事情就算将功补过了。”
郁薇还是有些担心：“如果没有拿到第一名呢？”
“那就给我写份检讨交上来！”林涂山喷着口水怒吼，“你俩差不多得了！我这已经是对他最轻的处罚，少跟我得寸进尺！”
郁薇缩了缩脖子，耳朵差点被这声咆哮震到地上。
她不敢再逗留，扯着蒋朝袖子，连忙往外走。
林涂山还不忘嘱咐：“蒋朝，你现在马上去大巴上等着，跟王老师说你们先出发，我到时候买张动车票赶过去。”
蒋朝转身把门掩上。
把林涂山剩下的话都堵在办公室里。
郁薇站在走廊上，却没走。
蒋朝垂头看了眼被她两根手指揪着的衣袖，勾了勾唇，也跟着停下。
不消片刻，林涂山比刚刚更暴躁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连厚重的门板都隔绝不了。
“沈琮文，你真是反了天了你！之前打架，逃课，现在居然还学会调戏骚扰女同学了？你真把晋安当你家了？好好好，我们这间小庙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现在！马上！把你爸妈请到学校来！”
郁薇顿时神清气爽。
她拉着蒋朝跑下楼，却没回教室，而是拉着他往校门口走。
蒋朝扯开抓着袖口的那两根手指头，在郁薇回头之前，又用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指头。
“郁薇。”
他看着那颗后脑勺。“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一下账了？”
郁薇抿了抿唇：
【听不懂思密达。】
蒋朝皱着眉头，把人往后一扯，“你知道刚刚多危险吗？”
郁薇被拽得连连往后退了两步，也有点不开心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他拽着我就跑，力气那么大，我都挣不脱。】
“你说话。”蒋朝眼神软了下来，“连嘴都不愿意张开，懒死你得了。”
郁薇哼哼唧唧：【那我也是聪明的懒蛋。】
好在她提前知道了蒋朝就算不看到她，也能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要不然按照沈琮文力气这么大，速度还这么快，她就算真把蒋朝教他的散打招式和擒拿术练得炉火纯青，也能被沈琮文一招蛮力制服。
蒋朝无奈捏了捏她的掌心，“怪我。”
是他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因素。
“这怎么能怪你呢。”郁薇咂舌，“我这本来就是临时抱佛脚的三脚猫功夫，能争取一些时间就很好了。”
郁薇哼哼笑了好几下，转头看向蒋朝，眼睛亮着光，像是藏进了星星。
【还好我刚刚注意到六班那群男的火急火燎要去小卖部给秦斐买面包，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们还没走。】
蒋朝被他的眼睫毛扇得心里发痒，抬手摁着她的后脖颈，“看路。”
郁薇后脖子一烫，她缩了缩，却没有拍开那只手。
她双手背着身后，有一下没一下踢着脚边的小石子，“你这突然要去省中心，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蒋朝收回手，视线随着那颗滚动的石子移动。
他咽下到嘴边的四个字，改口：“怕沈琮文又来找你麻烦？”
“我怕他干什么？”郁薇停下脚步，扭头看他，整张脸被气圆了不少，语气却软了许多，“这次不管林老师怎么处罚他，他都会消停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你最了解林老师了，他这次就算不开除沈琮文，最起码也会让他在家停学一段时间。”
蒋朝挑眉：“所以——？”
他突然有点后悔。
他就该遵循本心，把那四个字问出来的。
郁薇听不到他心里的想法。
最后一下，石子被她踢了能有五米远。
咕噜咕噜滚下了坡。
她垂下眼，顺着坡望向校门口，那里停着一辆大巴，就等着蒋朝上车，即刻出发。
有些话，再不说，就要再等一段时间了。
中指的指甲尖一下又一下戳着大拇指的指肚：“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
“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