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薇踩在最后一层台阶，陈芬正好走到玄关，把门打开。
诧异的声音响在客厅的每一处角落，“小朝？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蒋朝一手撑在门框边，微微喘着气。
穿在身上的家居短袖因为剧烈的跑动，领口微微往一边倾斜，露出曲线流畅的锁骨，透着淡淡的粉色。
郁薇瞥开眼睛，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里，咽了咽口水。
郁崇隆往旁边挪了一屁股：“小薇也下来了呀？快过来坐。”
郁薇拿着那个空杯子，无视那道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走到长沙发坐下。
陈芬看着迟迟不说话的蒋朝，有些犹豫：“小朝？”
蒋朝回过神，才想起来陈芬的问题。
他熟稔地换上拖鞋，露出标准的微笑：“是这样的，郁薇的成绩有些跟不上了，我过来看看她今天的作业有没有什么不会的，我正好帮她讲讲。”
“哎哟，那可真是麻烦你了。但其实我们家小薇——”
“咳咳！”
陈芬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两声掐着嗓子的咳嗽声。
她顿了顿，转头，自家女儿盘着腿，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注意力全然放在电视上。
陈芬纳闷回过头，打算把话说完，“我们家小微呀，其实能力也就——”
“咳咳咳！！！”
这一次，那几声咳嗽抓耳挠心的，听起来像是把一辈子的老痰都给咳了出来。
陈芬终于长脑子了：“啊！对！我们家小薇啊，就缺你这么一个成绩不错还会讲题的老师呢，你快进来，想吃什么水果阿姨给你切。”
郁薇直视电视屏幕，仿佛一点余光也没往玄关那边看去。
她拿起手里的空杯子，条件反射怼到嘴里，什么都没喝到，只能咂咂嘴。
“爸。”郁薇忍不住小声感叹，“我这脑子是遗传到我妈了吧？”
郁崇隆目光慈爱：“傻孩子，其实你爸爸也不太聪明。”
郁薇：……
还没见过喜欢把活揽自己身上的。
郁崇隆还嫌不够，补充道：“我看你这个倔脾气才真是遗传到你妈了，学不会低头，也学不会撒娇。”
郁薇哼了一声，“那我以后找个会撒娇的男朋友不就好了，就像你一样。”
郁崇隆看破她心里的小九九，抬眼往玄关一瞥，“你是说小朝啊？”
郁薇跟着看了眼。
蒋朝那件凌乱的t恤早就被他整理好。
此时他低着头，略长的刘海挡住了三分之一的脸，却仍遮不住线条流畅的轮廓，让郁薇的心脏跟着快速跳动了两下。
她小声嘀咕：“他才不会撒娇呢。”
“你信爸爸的。”郁崇隆缩着上半身，做贼似的，跟自己女儿讲悄悄话，“你妈说的那什么狗屁文的真不太行，爸爸还是觉得小朝好。”
“知根知底，脑子又聪明，模样还俊，以后生出来的小孩绝对不用愁。”
郁崇隆说着，用手背拍拍女儿的胳膊，“找对象，基因绝对是很重要的。”
郁薇睨了他一眼，“那你怎么还死皮赖脸追到妈妈了？”
郁崇隆嘶了一声，“你这丫头，你真以为爸爸没退出过啊？当初要不是看那小子读书厉害，以后有出息，我也不至于觉得你妈该跟着他，你妈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而且！”郁崇隆加重语气，“我也不是只看基因这一点，你妈说那个狗屁文跟我以前很像，像不像我不知道，我不评价。但小朝倒是真的跟我有几分相似，从不胳膊肘往外拐，专疼自己人。”
郁薇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影，弯了弯眼。
那倒是。
蒋朝虽然有时候嘴硬了点，但从来不会让她受委屈。
郁崇隆又拍了拍她的胳膊，让她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找对象还是得找你爸这样的。”
“得了吧。”郁薇忍不住举起杯子，“蒋朝可比你帅多了。”
郁崇隆看着自己女儿犯蠢，表情一言难尽：“他就算再帅，也不至于让你花痴到抱着空杯子啃啊。”
郁薇回过神，红着脸把杯子放到桌上。
与此同时，蒋朝走到面前，自然无比在郁薇身旁坐下。
“在聊什么？”蒋朝轻声问。
郁崇隆老神在在喝茶：“我家这闺女觉得你帅。”
“爸！”
蒋朝勾了勾唇，“这样啊。”
他俯身凑到郁薇耳边，压着声，嘴角噙着笑，“难怪刚刚怕芬姨把我赶走。”
郁薇伸手往他小臂上掐了一把，“少自恋了。”
不料却被少年反手抓住了食指，“你要是不承认，我就认为那两声生怕芬姨听不到，尖锐到破音的咳嗽声是隆叔咳的了？”
郁薇拽了拽，没能成功把手抽出来。
蒋朝挑了挑眉，“承不承认？”
郁薇抿了抿唇，“我承认没用，我妈——”
声音戛然而止。
郁薇看着蒋朝那双炽热如火的眼睛，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少年清冷的眸子不知何时染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泛着光，活络了起来，“足够了。”
“我只要知道你对我的感情跟别人的不一样，就足够了。”他松开手，笑得从容，“其他的困难，对于我来说，都有办法解决。”
他起身，走进厨房。
半分钟后，蒋朝的声音重新响起。
“芬姨，你别忙活了，我在家吃了才过来的，这些碗我来洗就行。”
“这怎么行？你是客人。”
“我们两家都认识那么久了，您还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你说你这孩子真是。”陈芬笑着叹气，“这以后你要是找了女朋友，那你女朋友可幸福了。”
郁薇听着里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起身，放轻了脚步，偷偷摸摸来到厨房门口。
她靠在门边，看着陈芬还想出手阻止，轻咳了两声：“妈，你就让他忙活吧，他也不是免费帮你洗碗。”
陈芬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郁薇无辜眨眨眼：“你自己问问他，看他是不是带着目的来的。”
“你别想骗我，小朝可是一直都这么乖。”陈芬放下洗碗巾，双手叉腰看着她，“那你倒是说说，他就是洗个碗，还能有什么目的不让我知道的？”
郁薇瞥开视线，抬手揉了揉鼻尖。
小声咕噜：“也不是什么不良的目的。”
“他就是想做你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