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寂帝神色微微一滞，眼底一瞬间的惊。
不过，他毕竟是久经风浪，这份情绪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只见他抬头，目光穿透层层云雾，望向皇宫上空。
刹那间，一道身影凭空浮现。
那是一名女子，一袭白衣胜雪，又似一朵在天际盛开的白莲。
叶云浓踏入圣都的那一刻起，心头就萦绕着层层疑云，那种怪异的感觉如影随形。
而当她的目光触及那把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噬魂剑时，内心的不安更是被无限放大。
在叶云浓的观察中，灭寂帝的种种行径实在令人费解。
身为圣朝至高无上的圣上，面对圣朝万千百姓的生死疾苦，他表现冷漠，毫无庇护之意。
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位尊贵的太子，也不见丝毫舐犊情深。
甚至连相伴多年的皇后，他也能狠下心肠，轻而易举地取其性命。
在这位圣上眼中，仿佛世间万物，皆如蝼蚁般渺小，生命如草芥，毫无价值可言。
然而，叶云浓此前听闻的灭寂帝，却与眼前所见判若两人。
在她的认知里，这位圣上虽算不上千古明君，可至少对百姓还算宽厚仁慈，与皇后也是相敬如宾。
这般巨大的反差，让叶云浓心中疑窦丛生。
她曾私下询问太子，从太子口中得知，灭寂帝大约是在十几年前，性情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刻，叶云浓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一直缺乏确凿的证据。
直到灭寂帝操控噬魂剑的那一刻，所有的线索在她脑海中汇聚成一条清晰的线，她终于得以确认心中的猜想。
“你是？”
灭寂帝的目光在叶云浓身上缓缓扫过，像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
那双略有些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诧异。
眼前的女子，就这般毫无防备地站在他面前，可他运足目力，竟丝毫捕捉不到对方的气息，仿佛她是这世间的一抹幻影，游离于天地规则之外。
灭寂帝心中一凛，瞬间恍然大悟，脱口而出，
“你就是天龙王朝那一位天龙公主吧，传说中极其罕见的混沌灵根。”
说罢，他眼中的诧异瞬间被贪婪所取代，那是一种对珍稀宝物极度渴望的眼神，仿佛要将叶云浓生吞活剥。
叶云浓见状，只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嘲讽，
“彼此彼此吧，灭寂圣祖。”
这一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灭寂帝脸色骤变，原本沉稳的面容此刻变得有些狰狞，像是被人揭开了最隐秘的伤疤。
“师父，你说他是圣祖？”
太子听闻此言，更是大吃一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灭寂帝，心中满是迷茫与震惊。
眼前之人明明是自己的父皇，从小到大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熟悉的面容，严厉的教诲，一切都如此真实。
可如今，师父却告诉他，眼前的人竟是早已飞升为地仙的灭寂圣祖。
他无法想象，就算是世间最高明的易容术，或是最神奇的化形丹，又怎能让一位圣祖天衣无缝地化身为自己的父皇，在自己身边潜藏这么多年？
“师父？
你居然管这女人叫师父？
你这蠢货，你可是我们灭寂皇朝的血脉。你居然管那个女人的后人叫做师父？”
一听说太子居然拜了天龙公主为师，灭寂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对着太子就是一顿狠狠的训斥。
他的声音在皇宫上空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这句话一下子将他这多年来的伪装撕开了。
“你……你真的是圣祖？”
太子满脸皆是难以掩饰的惊诧之色，满是不可思议地紧盯着眼前之人，那模样仿佛是在看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怪物。
若非是师父今日亲口点破这隐藏多年的秘密，他怕是要被永远蒙在鼓里。
“你父皇就是我，我就是你父皇。
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献身于我。”
灭寂帝，也就是那威名赫赫的灭寂圣祖，见事情已经被拆穿，再也无法隐瞒。
他索性也就不再伪装，坦然地承认道，话语之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霸气。
“还是让他来解释吧。”
叶云浓站在一旁，神色冷淡，她本就懒得多费口舌。
只见她素手轻轻一扬，姿态优雅从容，手中便多了一面七杀旗。
那七杀旗通体散发着诡异的幽光，叶云浓将七杀旗用力一挥舞，刹那间，一团浓稠如墨的黑雾凭空出现在几人面前。
黑雾翻涌，仿若有生命一般，不断变幻着形状，隐隐传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离火老祖，看来这里还有一位你的大前辈。”
就在众人满心疑惑，紧盯着那团黑雾之时，黑雾之中传出了一道魂魄的声音，带着几分尴尬的苦笑，飘荡在这片空间之中。
“主人，老奴这一点小伎俩，还真是让您见笑了。”
紧接着，一道虚幻的影子从黑雾中缓缓浮现，虽只是一道魂魄，却能看出其恭恭敬敬的姿态，对着叶云浓谦卑地说道 ，声音中满是敬畏。
从离火老祖口中，太子竟是知晓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灭寂圣祖和他居然是同道中人，二者修的都是那神秘莫测的长生不灭大道。
太子满脸的疑惑与震惊，忍不住追问道。
“这长生不灭大道，究竟为何？”
离火老祖也不隐瞒，
“所谓的长生不灭大道，便是以自身修为，庇护自己的后辈。
然而，后辈作为代价，需要奉献出自己的肉身，来供前人作为人鼎之用。”
听到这话，太子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
“怎会有如此残酷的修炼之法？
用后辈的肉身……”
“这大道虽能带来无尽的寿命，修成了长生不灭大道之后，可拥有无数具肉身。
只要魂魄不灭，便可以不断用年轻的、永不会腐朽的肉身来代替苍老的肉身。
如此一来，便可超脱生死轮回，长存于世。”
太子听得呆愣当场，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被当作人鼎的后辈们绝望的面容。
他的父皇，就是其中之一。
那他的父皇之后又会是谁？
是他？
还是已经死去的三皇子？
无论是谁，此时他的内心都是一阵翻江倒海，对这所谓的长生不灭大道，涌起了深深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