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要留下和他们周旋,你怕不怕?”
江月想了想,认真摇头。
她知道若是她说怕,萧云笙还是要做这事,只是会想出办法送她离开,但这样就会打草惊蛇。
“将军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手被萧云笙握住,江月红了脸,那个内应轻咳一声捂着唇又匆匆交代几句,塞给萧云笙一物就去外面放风。
那是一把防身用的匕首,萧云笙仔细检查后,用布条缠绕好,塞进江月的袖口,既不会掉出来,也不会伤了她自己。
“将军,您怎么给我,我不会用……”
“若真起了冲突对应上蛮人锋利的弯刀只怕抵不上什么事,放在你身上应对万一……我总安心些。”
听了他的话,江月捏了捏那匕首的位置,这才点头。
“这些埋在暗处的棋子若不能一次全部清除,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溃烂发脓。”
“蛮人一直如恶狼盯着我边关,随时想要扑上来撕下一口肥肉分一杯羹,这些蛮人内外勾结,对我朝内部消息了如指掌,却和当初春城那些蛮人互不相识,我心里还有疑虑,若可以知道幕后是谁还在联络他们传递消息……”
萧云笙还在解释这些军中机密,突然唇瓣一股幽香,温热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唇。
低头,江月睁着明亮的双眸浅笑如花。
“将军不用和我解释这些,将军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只要看到将军此时好好站在我面前,就比什么都让我快活。您要做什么只管去做,只要您不要再受伤了。”
压着的嗓音让她原本软腔语调更显得娇气,偏一本正经的面色被外头的日光照亮,澄净犹如清泉。
萧云笙这些日子疲惫,算计终于找到落脚处,难得宁静安定。
把江月的手从唇上挪开,握在掌心里。
若不是周围都是蛮人和马匪的呼噜声。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定要将人狠狠抱在怀里一解这些日子的思念。
马车上他说得轻巧,但事情远比他说的更危机。
那伤口的确险些要了他的命,伤口和体内那毒一同来势汹汹。
就连陛下不给他医治也是真的。
陛下如今上了年岁愈发提防所有人,之前二皇子和太子在朝中纷争抗衡,他在中间三足鼎立。
自从二皇子不再,他手里的兵权既让陛下安心,也让他夜不能寐。
在宫里那几日,他的生死的确横在那。
他一早准备的应对之策,将多年前阵前留下的遗书和一封自告信一起留在了陛下的案头。
江月被领去见他那日,他已经得到了救治意识清醒,自然也听见了她和傅蓉说的那番话。
其实不仅他听到了,那日陛下也在墙外,听得清清楚楚。
后来他进出宫内外,出入太子府商议后面这些事。
每日又要躺着被她照顾。
虽然幸福,却要忍着不去拥抱她实在也是一种折磨。
陛下不是冷血的暴君,拿出多年前皇族密药,那药原本是给皇帝危急关头保命所用。
一共三颗,先皇用了一颗,多年前太子用过一颗。这颗,竟用在了他身上。
短暂的压住来势汹汹的毒。
萧府内宅的事等着正事了结。
眼下他还有最重要的事还未和眼前人说清楚。
“傅蓉腹中不是我的孩子。”
“什么?”
江月捂住唇。
下意识看萧云笙的脸色。
见他神色如常,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气愤,不免犯着嘀咕。
不是都说男子好面子。
这样的事他早就知道,还瞒着当做不知。
依旧对傅蓉一切如旧,还替她瞒着所有人,连老太君和陛下面前都瞒着。
强忍着心里的失落,江月想要挤出笑温声安慰:“这样的事本不该是我知道的密事,但既然将军告诉我,免不得我要劝几句……
依我看其中或是有什么误会,夫人虽然之前对将军你有所保留,但这些日子将军替她做了这样多事,总该转了主意的。”
她手指不自觉搅动,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搅成一股绳,缠绕束缚着她这一颗心。
一圈一圈透不过气。
若不是门口横七竖八睡了一地的蛮人。
她恨不得冲出去让头脑被这早晨的风好好刮刮冷静冷静。
“你这是劝我,接受这个孩子?你忘了我才在官家面前提过与她和离。”
“那将军是因为知道孩子……”江月轻咳一声隐去那几个字,“所以才去陛下面前要求和离?”
话音落下,江月秉着怒气等着答案。
若是问得随意,但鼻尖早就出了汗。
萧云笙垂下眼,也不点破她的小动作,摇头否认。
江月越发鼻子发酸。
他自己都把话这么说了,也是这么做的,还老问她做什么。难不成她说他本不该这样忍受,这样去委曲求全,傅蓉不值得他这般,萧云笙就能听她的。
至于和离,陛下不也直接驳回了。
“虽说,生恩大于天,但不说出来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孩子也是无辜,将军既然喜欢傅蓉,就要接受她的全部,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她胡乱劝着说着,毫无逻辑。
也不知是在劝自己还是劝着萧云笙。
这些日子,她见过萧老太君的态度早就凉了心,日后这孩子生下她自己拉扯大。
日子总要过下去。
有她,还有家人陪伴,孩子应该不会失落也不会为和别人有什么不同觉得自卑。
“正是因为知道孩子不是我的,我才等到此刻和离。”
嗯?
江月迷茫得瞪大了眼睛,这话怎么这么难懂。
萧云笙还在说什么,外头传来咳嗽声。
一个被内急憋醒的蛮人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关两人的屋子前站定。
见江月歪着头,萧云笙蜷缩在地上,两人都是昏睡沉沉的模样。
抖动着身子解决完内急,只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就迫不及待奸笑着快步走进。
一边走,手里的腰带也解开,裤子褪下大半,弯下腰,伸出手就往江月胸口探去。
“娘子。”
萧云笙突然开口,翻过身一把抱住他的腿,一柄冰凉的东西横在他两腿间。
吓得这人停下手。
低头,那横在那的分明只是芦苇棍。
只是位置尴尬,再前进一分虽不至于扎废伤他,也足够已让他吃亏。
“奶奶的。”
一脚踢在萧云笙身上,他被‘惊醒’‘滚’向一旁惊慌睁开眼。
又使劲眨了眨眼睛猛地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好汉,咱们说好了不对我娘子动歪心思,你这是做什么!”
江月适时睁开眼瞪着他,人也后退到墙角紧贴着墙。
“莫要过来!”
她这一嗓子,周围蛮人都被惊醒,只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见怪不怪。
“怎么色心又犯了。”
“叫什么叫,再闹一会把你和你相公的舌头都割了。”
见他们非但不阻止,反而又有几人起了兴致。
萧云笙挡住江月,虽然还是那副伪装的扶不上墙的模样,但仔细看他身子绷直宛如一把弯弓。
随时都准备战斗:“你们若不守信,莫想让我带你们找太子。”
“他奶奶的,谁给你们的胆子威胁我们。”
“等等!”
“你们既然目标是太子自然是策划了许久,想一击即中又不想豁出自己的性命,不然也不会白日躲着,夜里进军。
杀了我们死了不过是死了两个带路的,你们自己没了方向,危险性增加了不说,我们的尸首若是被人发觉了上报给府衙调查,自然能查出曾经有蛮人在这出没,比起日日都是偷鸡摸狗小案子的府衙,遇着你们这个能立头功大功的机会,你说府衙是避而不报,还是会乘胜追击?”
“更何况,我有办法让你们白日也能赶路。”
江月平静分析,让几人抽出的刀又缓缓放下。
就连萧云笙都沉下视线盯着江月。
“只是就你们这几个人怕是不行,人越多越好。”
重新骑在马上。
两人待遇明显得到提升。
江月只被捆住手腕。
“你知道去他们这几个隐藏点很有可能会被发现身份吧。”
看着越来越近的山寨,若不是被领着进来,没想会想到这深山里竟住着一窝山匪、
萧云笙提醒,见她点头。
轻叹一口气。
“你不该这么冒险。”
知道这是为了更快引出藏起来的人,江月说出让他们假扮流民白日赶路的主意立刻就被采用。
流民赶路蒙着头。
神色冲冲,
别说是去刺杀太子,只怕摸到京城围墙下都是有可能的。
这主意不是没人提出,只是那几个蛮人身材太多于高大。
但却不知道,只要人多一些,把那几个字身材扎眼的包裹在队伍中心就不会被人看出来。
至于人数,这几日整个村子都出来逃难的情景,她也不是没见过的。
领头的山匪吹动了哨子,挡路的巨石被人用绳子拉扯让出路。
另一对蛮人走出来,其中一个说着听不懂的话和他们这里领路的头领拥抱后,看向江月和萧云笙。
突然笑意变成了滔天的怒意。
恶狠狠盯着江月,
“我记得你,春城就是你炸死了我这么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