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没过多久雾瘴就散去了。
裴镜的历练通过了，但那天之后，裴镜和涂尘野之间的关系也降到冰点。
不仅裴镜不再搭理涂尘野，就连往常老爱去招惹一下裴镜的涂尘野也不再去找裴镜了。
两人明明在同一个师门，却仿佛身处两个时空，平时连对视都不会有一个。
几个师兄弟心中都无比懊恼，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们俩组队去历练了，也不知道两人在里面遭遇了什么，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这件事对当时的涂尘野和裴镜来说，都是天大的事情。
可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其实都不是什么事儿。
首先，现在的裴镜就不可能被那区区雾瘴给迷惑。
现在的他，也不会再被爹娘的死困住。
如果再让他经历一次那雾瘴，他大概会将计就计，取消请假，在师门逗一逗好久未见的青涩的师兄弟们，然后直捣雾瘴的命门，轻松离开诅咒圣地完成历练。
要是涂尘野进来了，裴镜还能拉着现在的涂尘野一起去里面逗逗师兄弟们。
又或是假如现在的涂尘野进入当年的雾瘴中，遇见了当年的裴镜，涂尘野也不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做那么多没用的事。
他直接一个手砍砍晕裴镜，带着裴镜搅乱雾瘴离开历练，哪怕裴镜醒来后再难过再生气，涂尘野都能乖乖认错。
他会在这之后的每一天都陪着裴镜，他不会在历练里去试图做什么拯救裴镜的事，他要在现实中帮裴镜彻底走出噩梦。
不论裴镜说什么狠话又有多讨厌他恨他，他都能死皮赖脸抱着裴镜死缠烂打。
因为他知道那时候的裴镜只是太脆弱了，其实那时候的裴镜是最心软的。
涂尘野甚至敢打包票，雾瘴里裴镜嘴上说得那么狠，要杀了涂尘野又要一辈子恨他一辈子讨厌他。但其实只要离开了雾瘴，涂尘野只要在他房门口跪上不到一天，裴镜就能又气又急涨红着脸出来让涂尘野起来。
什么打打杀杀，什么一辈子恨来恨去，裴镜哪有那么狠心。
他就是嘴硬罢了。
裴镜的心软嘴硬，涂尘野在后来的几千年里早就摸得透透的。
而且，裴镜的嘴硬也就只是体现在说话上。
亲上去还是非常非常软的。
涂尘野从车里醒来，低头看见乖乖靠在自己胸膛睡得一脸乖的裴镜，实在是没忍住，低头去亲他。
被闹醒的裴镜抬手一巴掌推开他，皱起眉头：“没刷牙。”
涂尘野笑，“我不嫌弃你。”
裴镜：“我嫌弃你。”
裴镜昨天晚上梦见了诅咒圣地的事情，回忆起当年脆弱又极端的自己，没忍住叹了口气。
涂尘野见状，凑过来关心道：“怎么了？”
裴镜愤愤地瞥他一眼：“都怪你，害得我晚上又梦见了诅咒圣地的事情了。”
涂尘野见状，低声轻笑，抱着裴镜蹭啊蹭，“对不起嘛，那个时候的事儿我都快忘完了，你怎么还能梦见。”
“我梦见的事情多了。”裴镜也有点不想起来，便躺回他怀里。
好半晌，裴镜才问：“……你真的都忘完了吗？”
涂尘野也乖乖说实话：“没有。”
其实他也都记得。
裴镜在涂尘野身上翻了个身，趴在他胸膛上，问道：“其实，你还是恨我的吧。毕竟好心被当做驴肝肺，我说了那么多不好听的话……”
“哪有那么严重。”涂尘野抬手揉揉裴镜的脑袋瓜，想了想，道：“那个时候的我是恨过的，毕竟我一向是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付回去。你都说要恨我了，我当然也要恨你，这样我才不算吃亏嘛。不过嘛……”
说着说着，涂尘野又笑，“你再恨我，我都还是喜欢你。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没能抵挡住你的诱惑爱上你了。所以你看，最后还不是屁颠屁颠跑过去跟着你了。”
“？”裴镜眉头一皱：“你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跟我作对，你管那叫爱？”
“哎呀，打是亲骂是爱啊。”涂尘野乐：“再说了，那个时候你还不是看见我就翻白眼？每次我去你店门口你都要把我轰出去。为了能和你多一点接触和相处，那我只能跟你反着来，天天去招惹你咯。”
裴镜无语道：“那都是因为你太烦人了。”
“我就喜欢烦你。”涂尘野美滋滋道：“每次烦你你都会和我说好多话，我们俩相处的时间和亲密接触的次数都是直线上升。”
他其实可喜欢裴镜骂他打他了。
至少这样裴镜会搭理他，总比裴镜看见他就当没看见，一直冷落着他，不和他说话也不对他生气要好。
裴镜听出他的意思，沉默了几秒后，锤了他一拳：“笨蛋变态。”
涂尘野轻笑。
两人躺了一会儿就去洗漱，这个时代条件有限，也就简单洗漱一下，吃了点东西就出发去基地了。
活在当下，当年的事再怎么难忘再怎么撕心裂肺，都比不过现在。
两人很快就到了首都基地，裴镜是高级异能者，异能等级九级这几个字说出来的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原本还带着戏谑的意味打量裴镜容貌的眼神全都变成惊吓震惊，要给裴镜涂尘野做搜身检查的人也一下子立正了。
不到十分钟，裴镜和涂尘野被毕恭毕敬地请到了首都基地的最核心，首都基地的领导也来了。
首都基地的领导可不是山永宁那种类型的，男人穿着制服，一丝不苟的发型，浑身散发出的上位者威压足以让所有人在他面前低下头颅。
他走进休息室，裴镜正在慢悠悠喝茶，涂尘野在给他按摩肩膀。
在车上待了一天一夜，裴镜这么金贵的身体可难受坏了。
看见人来了，他也只是淡淡放下茶杯，起身后走到男人面前，礼貌优雅地伸出手，目光平视着他，微笑道：“您好，裴镜。”
男人简单打量了裴镜一番，随后伸出手和他握手，也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您好，文星剑。”
文星剑也开门见山，没有过多说什么废话，“基地有专门检测异能等级的机器，还请您移步。”
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定裴镜的异能等级，但裴镜的气度已经让文星剑信了大半。
在现在这个世界，一个九级的异能者，足以让他一个基地的领导者尊重礼待。
裴镜没有拒绝，只抬手让涂尘野跟上。
文星剑多问了一句：“这位也是异能者吗？”
裴镜摇头，按着涂尘野的后脑勺偏头亲了一口，“我男人。”
文星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