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长青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打开门退了出去。
很快，又提着大半桶水过来了。
“少爷，那我下去了。”
“嗯。”
沈舟把需要的东西都提了些放到中间的空旷处，才拍拍手，弄了点水磨墨。
等全部准备好了，他才按照之前写好的比例，开始进行试验。
火药爆发的强度大小差异，就是在于各种原料比例的不同。
合适的比例，能让里面的原料充分燃烧，从而爆发强烈。
开山劈地不在话下。
沈舟这次过来，也就是小试一下。
看看这三者燃烧的一个情况。
在还没有弄好防护的前提下，他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他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
感觉差不多了。
才洗干净手，把记录好的纸张收起来。
吕长青在其他地方待了半个多时辰，便跑了回来。
不过他并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另一边守着。
看到沈舟打开房门，连忙跑过去。
“少爷，我来拿。”
沈舟顺手把抱着的纸张递过去。
“先回去吧，回去晚了怕要被发现了。”
“好。”
吕长青接过后，低头看了眼。
上面密密麻麻，完全看不懂的文字，以及一些他见也没见过的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文字的东西。
看得他一阵头晕眼花。
吕长青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少爷，没人。”
沈舟一听，忙加快脚步往书房走。
两人从进门后，便偷偷摸摸地往书房的方向钻。
等双手碰到书房门的那一刻，沈舟松了口气。
他稍一用力，房门便被推开了。
吕长青注意着后面，见自家少爷推开门还不进去，连忙提醒。
“少爷，快进去呀，不然被发现了。”
“呵呵呵，长青你瞎说什么呢？”
沈舟瞥了眼里面起身走过来的男人，清了清嗓子。
“大哥，您咋过来了？”
沈立看了眼缩在后面，手里抱着一叠纸的吕长青，似笑非笑道：“长青啊，你刚说什么，什么不要被发现了？”
吕长青唯唯诺诺，“给大爷行礼。”
沈舟伸手推了推吕长青，“把东西放架子上，下去端壶茶水过来。”
吕长青得救了，忙点头应下。
他飞快进去把东西放下，然后退了下去。
沈舟看了眼吕长青跑得飞快的身影，默默给自己点了支蜡烛。
他提了口气，嘴角翘起抹乖巧的笑容，走进去抱着沈立的手臂往里走。
“大哥，您啥时候过来的？”
沈立看了眼自个的贴身仆从。
等仆从关上门退出去，他才开口。
“偷偷摸摸的，去外面了？”
“哈哈，就出去了一会，在家久了，憋得慌。”
不等沈立说话，他连忙又道：“大哥，您先坐。”
沈立顺着他的力道往下坐。
沈舟看着，松了口气。
忙也在旁边坐下。
“大哥啊，你找我有事？”
沈立点头，“我半个时辰前过来的，没见着你，派人去找，也没找着人。”
沈舟还以为囫囵过去了。
闻言，刚松的一口气顿时又提了上来。
他笑了笑，温声道：“大哥找我什么事？”
沈立瞥了眼沈舟，见他面色还算不错，气也消了些。
“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不在，去哪了？”
三句里绕不开这话题。
沈舟把屁股挪远了些，呵呵笑了笑，道：“去外面忙点事，没下车，到了才下车的。”
沈立皱眉，“外面是哪里？”
“我先前让长青买的一处宅院，去了那边看看。”
沈舟把地址一说，沈立眉心顿时皱得更紧了。
“这么远。”
“不远，哪远了，坐着马车呢，一直没下车。”
沈舟笑道：“那边还挺不错的，下回我带大哥一道过去呗？”
沈立可没有被沈舟的话带偏，“天暖了再去不行？”
“行啊。”
沈舟答应得很痛快，“那边的事我都弄得差不多了，到时派人过去弄就成，我不去都行。”
沈立明明告诫自己不要被沈舟带偏，可听到这，还是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你要做什么？”
沈舟起身，把先前吕长青放好的那叠纸拿了过来。
“就是这个。”
沈立接过，低头一看。
顿时惊了。
“火药？！”
他猛地抬头看向沈舟，“你弄这作甚？”
沈舟刚想说，门外传来声音。
“少爷，茶水来了。”
是吕长青。
沈舟忙应道：“进来。”
吕长青推开门，见里面一切正常，放下茶水退出去时，也是松口气。
沈立道：“你刚想说什么来着？”
沈舟端起茶碗，喝口水润喉，才道：“山西那边，我不是与您说了，之前挖水，底下全是石头。”
“我是想着弄这东西把石头炸开的，没想到后面成功了，一拖再拖，拖到回来才开始准备这些。”
沈立一听，开始担心。
“这东西不好弄吧？”
沈舟点头，“困难肯定是有的，不过都能解决，接下来，等着就成了。”
这些比例都要靠时间去做试验。
等哪天试出来了，也就是成了。
沈立没说话，低头看沈舟写的那些东西。
看着看着，他就看不懂了。
“你写的这些是什么？”
沈舟瞥了眼过去，沈立指着的，正是他写的那些数字和百分比符号。
他含糊应道：“那啊，是我随便弄的，方便我记东西。”
沈立点头，也没再问。
他以前还没有认字时，也是靠自己弄些记号记东西的。
这也不稀奇。
不过，他还是提醒道：“你既然要让他们去弄，这些记号还是要写清楚了。”
“大哥放心，我知道的。”
沈立一张一张看了个遍，知道沈舟做的事后，气是没了。
“以后出门，多穿些。”
“好。”
沈舟放下茶碗，笑道：“大哥，你让我出门了？”
沈立淡淡呵了声，“不让你出去，你还不是出去了？”
他把手里的纸张递给沈舟，“这些东西收好了，别随便乱放。”
说这话时，他特地看了眼沈舟先前放的那个架子。
提醒道：“拿个箱子放好。”
沈舟听得连连点头，“听大哥的，我一会就让长青弄个箱子来，全部锁上。”
“嗯。”
沈立起身，“我没什么事，你忙你的。”
“那大哥慢走。”
沈舟把沈立送走后，便让吕长青进来。
“你去找些人，到时都安排到那边去，要嘴严实的。”
年底将至，即使天寒地冻，街道上也是人来人往。
悬挂半空的红灯笼随风摇曳，伴随着热闹的说笑声一晃一晃。
喜庆的氛围，已经显现。
沈舟慢慢悠悠，穿过人群，往前面最高最大的酒楼走去。
石头和吕长青一左一右地跟着，视线不时在周围扫过。
京城到底是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这里富贵人家多。
一眼望去，能看到不少公子少爷出门。
像他们这样的，在人群中并不明显。
朝廷那边放了年假，沈舟不过扫一眼，就看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
翰林院人还是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前前后后地在一块走着。
一看就是有聚会之类的。
沈舟今日赴的，是好友宴。
所以看到后，也不过是好奇了下，便移开了视线。
何瀚海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连忙跟身旁的两位男子说了声，便大步往另一边走去。
“沈修撰！”
周围人多声杂。
沈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往旁边扫了眼，看到往这边挤着过来的何翰海，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停了下来，等何翰海走过来，笑道：“何修撰，好久不见。”
何瀚海微微喘着气，拱手道：“沈修撰，好久不见。”
说起来，沈舟在翰林院本就没待多久，被派出去之后，一去就是大半年。
后面也没有回翰林院。
若不是之前跟沈舟关系还算不错，何翰海都没敢厚着脸皮过来打招呼。
现在翰林院里，提起沈舟谁不羡慕。
这才多久，就被皇上派了出去。
这下好，事情一完，直接给升官了。
这气运，怕也没几人了。
何翰海过来，自然是有目的的。
“沈修撰，我们今日恰好在酒楼里有个聚宴，你要不一块来？”
“这真是不巧。”
沈舟指了指前面的酒楼，“我与两位好友约在了那里聚一聚，今日怕是不行了。”
何翰海眼睛一亮，“没有不巧，我们也在那里。”
大家的方向一致，沈舟其实大概已经猜到了两人的目的地可能会一样了。
闻言，倒不惊讶。
“何修撰，你们这是谁组的宴啊？”
沈舟心里隐隐有个想法。
何翰海道：“是贺主事。”
沈舟一听，顿时笑了。
“我刚猜的就是他。”
何翰海听着，摸着胡子点头，声音带着笑。
“也就贺主事组的宴能有这么多人过来了。”
贺辰飞大方。
组的宴基本都是自个掏腰包。
为人又是爽朗，又有背景，他组的宴，知道的都会过来。
倒也不是贪那个便宜，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的背景。
能在皇上身边说上话的人，这背景，放到哪里，都是十分让人羡慕且动心的。
何翰海为着自己的前途，考虑到自己也一把年纪了，思考过后，还是过来了。
沈舟笑了笑，指了指前面，示意何翰海边走边说。
郑家现在是彻底没戏了。
何辰飞这会，心里怕是激动开心得不得了，宴请众人高兴高兴，实属正常。
他这么想着，何瀚海却道：“沈修撰，这个宴，你若是能来，还是过来露个脸吧。”
沈舟察觉到不对，不解道：“何修撰为何这样说？”
何瀚海看了看周围，随即拉着沈舟往一旁人少的巷子走去。
石头和吕长青互相看了眼，连忙跟上去。
恰逢巷子里这会有人走过，何瀚海特地等人走过之后，才开口。
“沈修撰可知郑家一事？”
这个沈舟自然知道，他点点头。
“这个我知道，何修撰直说便可，我能听明白。”
沈舟这么一说，何瀚海哪里还不懂。
沈舟虽然在家休养，但郑家这事，怕是知道得比他少不了哪去。
他当即压低声音，道：“郑家这事牵扯到的人很多，皇上旨意也下来了，要惩办不少人，现下六部之中，以及其他部里，这空出的位子可是不少。”
何瀚海摸着胡子，一脸严肃且认真。
“沈修撰想必也知道，这位子一空，总要把人补上去的，不然朝堂恐怕要陷入混乱之中。”
沈舟点头，“这个确实。”
他是刚升官的，就算是有一大堆一大堆的空位子，他也是坐不上去了。
何瀚海是知道这个事的，怎么还想着让他过去赴宴......
何瀚海还在说。
“我们翰林院人这般多，有关系的，肯定要找点关系，趁着此次机会往上走一走。”
朝廷官员就这么多。
就算有人往上挪了位，那他的位子也需要有人补上。
可以说，这是他们翰林院众人的一次机会，还是天大的一次机会。
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老人。
更是在意这次机会。
这不，何瀚海自认自己还算清流。
可听说贺主事要宴请大家，他还是过来了。
机会就在眼前，他不可能不把握的。
再错过这次机会，他怕是要真老了。
何瀚海看了眼沈舟，见他面色这般平静，心里大概也清楚沈舟在想什么。
他道：“沈修撰刚升官，虽然可能要错过这次的好机会，但我听说一个事，说不准沈修撰也有机会往上走一走。”
“什么事？”沈舟一脸好奇。
何瀚海往前迈了半步，更加靠近沈舟。
他低声道：“我听说贺主事手里有直接推荐官员的权利。”
“直接推荐？”
沈舟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这个直接推荐，怕是当面跟皇上提的意思。
这个有啥。
他要不怕死，求见皇上的时候，他也能提。
关键是，皇上听不听他的。
他若有所思，跟着压低声音。
“何修撰的意思，难不成是贺主事一说，皇上就会同意？”
何瀚海很是认真地点头。
“我有把握，皇上肯定会同意。”
“何修撰为何如此笃定？”
沈舟皱眉，难道他远离了朝堂太久，有些消息没传出来？
何瀚海摸着胡子，一脸深沉。
“郑家这事吧，听说就是贺主事去求皇上替他做主的。”
他神色带着些复杂。
“这事皇上都能同意，区区举荐官员而已，皇上又岂会不同意？”
沈舟闻言，脑子有些乱。
他之前是有猜到此事跟贺辰飞有关。
可也没想到是贺辰飞提出来之后，皇上才同意弄的郑家。
他还以为是皇上觉得时机到了，郑家该垮了。
没成想，竟是因为贺辰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