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扶摇侧着脑袋，真打算把他当空气晾着似的。
许守靖愣了半晌，嘴角扯了下，赶紧凑过去，轻轻揽住她的香肩
“开个玩笑……别生气嘛。”他小声道。
赵扶摇不搭理他。
许守靖干咳一声，只得软下语气：“你我之间，心意相通，许多事，不明说也该明白才是。”
赵扶摇这才睨了他一眼，凤眸轻眨，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莫名：
“那如果换做是你呢，你会为我……牺牲自己吗？”
“我当然……”许守靖话到一半，忽然顿住，嘴角僵了下，说不下去了。
赵扶摇轻轻一扭身子，从他怀中挣脱，重新盘膝闭目，唇角却悄然扬起一丝弧度：
“你能为我做到的事，我自然也能为你做到。”
“……”许守靖抬头望天。
“如果你真的那样做，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你。”赵扶摇轻声道。
“……”许守靖开始满地找洞。
赵扶摇似乎也无心修炼，睁开眼，静静看着他，眸光柔和，声音仍旧寡淡：
“但我没法想象，没有你在的生活。”
话微顿，她忽然一把将四处看风景的许守靖拉了回来。
四目相对。
“我比你想的更自私。”赵扶摇望着他的眼睛，眸光涟漪，似有某种潜藏心底的东西，缓缓荡漾。
她顿了顿，轻声笑道：“就算我真的消失了，也不会允许你死。我要你活着，然后……永远记得我。”
许守靖怔怔地望着她，良久，缓缓摇头，轻抚她的脸颊，笑容温柔而坚定。
“我也比你想的更自私。”他笑着说，“我永远都不会允许那一天到来。”
烛火摇曳，熏香微淡，交汇的视线中，桃花眸里涌动着某种执拗而温柔的情绪。
良久。
赵扶摇轻轻移开视线，语气恢复平静：
“所以，你找我，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许守靖脸色一僵，刚才凝聚的情绪涣散一空。
——这话说得，搞得好像自己把摇摇当哆啦A摇一样。
呃……最近好像是有点这种倾向。
“其实……”许守靖轻咳一声，在她沉静的注视下，将刚才知道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股脑倒给了她。。
赵扶摇听完，静静沉吟片刻，道：“太清术的确可以镇压魔魂，我师尊所创的法门，本就天克世间万灵。”
她顿了顿，又道：“无论是妖，还是魔。”
“不愧是天帝。”许守靖鼓掌捧哏。
赵扶摇睨了他一眼，没接话茬，语气依旧清清冷冷：
“双生神魂本质同源，你若想镇压，最少需修炼到同一境界。”
“……”许守靖一边听，掰着手指头算了下，旋即嘴角一抽。
他现在才涅盘四骨，前面有重霄境、弦月境，然后才是轩阳境。
这得修炼到猴年马月去？
“那七夜将呢？”他摇了摇头，换了个问题：“都是存神期大妖，还是暨丹旧部，有印象吗？”
赵扶摇缓摇螓首：“没有”
许守靖眉峰微皱，喃喃自语：“难道不是天诛时期的？”
赵扶摇睨他一眼，语气平淡，听不出轻重：
“唤灵之战，从我出手到结束，不超过三息，我哪有空去记对方主将是谁？”
“……”许守靖。
差点忘了，这位也是个重量级。
这些存神期大妖，听着名声唬人，估计在摇摇这种战力天花板面前，也只算是刷经验的小兵。
——你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面包吗？
赵扶摇忽然盯着他，语声轻缓：“需要我出手吗？”
许守靖顿时无语，都被气笑了：“你还是顾好自己吧，这边三个轩阳境呢，哪儿轮得到你一个病号。”
赵扶摇没说话，只是轻轻勾了下唇角。
她当然知道他不会答应。
但……就是想要去多问上这么一句。
不为什么，只是看他紧张自己的模样，心情就会莫名愉悦。
许守靖神情缓了缓，靠着她坐下，喃喃低语：
“那阴阳人也挺有意思的，好端端的，非给自己找取死之道。这回，我就算不想杀，也得杀了……”
赵扶摇瞥了他一眼，“我不清楚七夜将具体实力，但‘存神期’，不是你现在能碰的层次。”
放心，我又不是傻，肯定不亲自上阵。”许守靖摆摆手，笑得轻松。
赵扶摇却不松口，缓摇螓首：“你还是没明白……战场上，没有人能时时刻刻护着你。”
许守靖微是一愣，似乎听出了点言外之意。
赵扶摇若有所思，静了会儿，忽然道：
“你身上的融灵珠满了？”
“嗯。”许守靖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开视线。
本来是没满的……这不，最后一颗，刚被虞姨给补上。
赵扶摇淡淡点头：“那正好。我来教你。”
“这你也会？”许守靖一愣，眸光有些诧异。
融灵法是许殁天为了克服天罚血脉对天地灵气的排斥，自创的功法。
其本质，是通过‘双修’，借助她人灵力凝固五颗“融灵珠”，模拟出近似‘五行之力’周天运转的环境。
换句话说，只有在凑齐五枚不同属性的融灵珠之后，融灵法才能展现出其真正的威力。
但……这玩意儿和摇摇，似乎八竿子打不着。
赵扶摇看出他眼里的疑惑，缓摇螓首，语气平静：
“我不懂融灵法，但我懂五行同源。”
许守靖微是一愣，刚想再问，却被赵扶摇一把抓住手腕。
“闭眼。”她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
许守靖感受到掌心微凉，顿了顿，也没再追问，顺从地闭上双眸。
下一刻，纯白灵力如涓涓细流，顺着经脉流入体内。
它轻柔、绵长，在触碰天罚之力的瞬间，却并未如寻常灵力那般被染成漆黑。
仿佛是一叶小舟，在漆黑的河流中逆流而上，帆扬不破，轻巧灵动。
眨眼间，小舟已行至尽头，没入灵海。
灵海如墨，漆黑翻涌。
五颗颜色各异的灵珠悬浮其上，彼此引导着墨海支流，维持着一场微妙的五行循环。
而那缕白色灵力腾空而起，宛如丝线，将五珠紧紧缠绕，串为一体。
霎时间——
炽热的火焰扑向静谧的水，暴躁的雷金劈向沉稳的古木。
五行灵力彼此碰撞，原本被细致维系的灵力结构在这刹那崩塌。
灵海咆哮，浪潮翻涌。
许守靖猛地睁眼，一口血几乎涌到喉头，却生生止住。
赵扶摇并指成剑，指尖轻点他的眉心，一抹灵光沁入识海：
“别抵触——让它们汇流。”
她的声音仍旧寡淡，却如一缕轻风，悄然拂入心海。
许守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他从来不会怀疑赵扶摇的话，她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是对自己有益的。
——就算是让他自废灵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原本，五行同源讲究的是微妙平衡，靠调整五种灵力的输出频率来维系相生相克之道。
可如今赵扶摇让他做的，却是——
直接撞上去。
不去管属性的冲突，也不管结构的平衡，就让五种灵力硬生生撞在一起。
如此不顾后果，本应天地动荡，灵海颠覆，可在那缕白色丝线的牵引下——
五行灵力，竟在缓缓交融。
天地五行相生相斥，一旦撞在一起，所导致的结果可想而知。
炽热不再焚水，雷金不再噬木，墟土不再颠覆，它们混作一体，最终汇聚成一种……纯白的灵力。
许守靖呼吸微滞。
他对气息可太熟了，每次「极夜」抽干半条命时，他都曾与这股灵力短暂相遇。
——这不就是赵扶摇的灵力吗？
许守靖心神微颤，几乎本能地想睁眼。
赵扶摇却一掌按住他肩头，低声道：
“还没结束。”
话落，许守靖尚未回神，识海中却已悄然巨变。
五枚灵珠在灵海上方盘旋，墨海却不再如之前那般引流分支，而是缓缓回流，循着灵珠构筑的轨道，归于一体。
不再相互抵触，不再区分属性，五行灵力如同兵马归营，汇入了同一片浪潮之中。
许守靖可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他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在使用某一种灵力时，频繁切换五枚灵珠。
——这代表，他将首次拥有多属性并行施法的能力。
这股五枚灵珠融合后的灵力，甚至无限接近于赵扶摇的纯白灵力——天道之力。
天罚之力、天道之力，两者合一的修士。
这……是真的能被天地允许的存在吗？
一个周天运转结束，许守靖缓缓睁开眼。
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赵扶摇身上，却见她额前已沁出一丝细汗。
他眼神一紧，赶忙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问道：
“以前你替我体外运转周天，就曾引发身体不适……现在没事吗？”
赵扶摇轻摇螓首，顺势靠进他怀里，神情慵懒，微闭凤眸：
“那时候会受损，是因为我将天罚之力引入体内，相当于用我自己去充当中转器……但这次不一样，我只是把灵力探入你体内，引导你运转。”
许守靖闻言若有所悟，闭眸将神识聚焦灵海。
此刻，五枚融灵珠已各归其位，平衡地缓缓运转着。
他稍作沉思，忽然开口问道：
“摇摇……我一直以为，你的灵力与天罚之力相同，都是独立于五行之灵的存在。可现在，五种灵力汇聚之后，却和你的灵力几乎一模一样。”
他语气微顿，侧目看着赵扶摇，语声透露着好奇：
“你到底亲和哪一属性？”
——正常来说，每个修士的灵力属性都是偏向性的。
仇璇玑属火，楚淑菀是木，姜容月亲金，虞知琼土灵环绕，苏浣清则为水。
这些属性决定了她们修炼的功法方向。
至于许守靖？
天罚血脉，五行之灵都不亲近，天地灵气也避之不及。
——狗路过都得吐口唾沫再走。
如若不然，许殁天也不会另辟蹊径，架构出「融灵法」，以他人为舟，模拟周天。
那……赵扶摇呢？
许守靖疑惑不解，抬眸看她。
这位昔日的女天帝，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从容，回应只有两个字：
“全部。”
“……”许守靖嘴角一抽。
好吧，不愧是天命之女。
五种属性都亲近，还真是和他完全相反。
tmd，这下天罚孤儿了。
他微翻白眼，正准备开口吐槽。
“你知道「极夜」的原理吗？”赵扶摇忽然道。
声音很轻，宛若一枚石子，悄然落入水面。
许守靖微愣，缓缓摇头。
“你的天罚之力，是将所触之物——将其所附的天地五行，一并抹除，让事物回归到‘没有灵力’的状态。”
“极夜则刚好相反。”她语气一顿，“五种灵力同时倾泻，令天地五行失衡至极，直到这个世界的法则本身，承受不住……最终崩塌、炸裂。”
——我嘞个超量过载。
许守靖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为何每次使用极夜，都把自己榨得只剩半条命。
这根本就是硬靠数值把法则撑爆啊……
许守靖眼神恍惚，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唇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赵扶摇趴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的神情变化，抬起螓首，凤眸微露不解。
许守靖与她对视，摇头一笑：
“突然感觉……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赵扶摇望着他。
“嗯。”许守靖稍作沉吟，似是在梳理思绪，缓声笑道：“你看，天罚之力，是这个世间最不被容许的力量，却能让万物返璞归真……回归到原来的样子。而五行之力，是这世间最根本的法则，可一旦越界，却又是毁灭的起点。”
赵扶摇闻言，沉默了片刻。
她静静地靠在他怀中，合上眸子，语气轻得像夜色下的一缕风：
“或许，世间的一切，本该如此。”
“你是指什么？”许守靖将脑袋和她靠在一起，低声问道。
赵扶摇唇角轻动，语气淡然，眸光却带着一点遥远的疲惫。
末了，轻轻落下一句：
“罪与罚，道与理。”
……
……
云遮高阳，薄雨蒙蒙。
浮空的飞渡浮舟如白鸟破云而出，鳞次栉比的舰队群宛如游龙横贯天际，镀着浅金色霞光，浮光掠影。
甲板上，弟子调动物资，有序而动，灵符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微芒轨迹，远处灵鹫穿梭巡视，呼啸而过。
许守靖仰躺在甲板上，望着如洗的天空，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围剿疯魔院可是你提出来的，你自己都这副样子，别人该怎么想？”
熟悉又慵媚的嗓音飘入耳畔，带着一丝没好气的娇嗔。
他眯着眼看过去，就见虞知琼踏着莲步而来，红唇微挑，柳眉轻拧，笑中带怨。
“这不还没到地方嘛……”
许守靖伸了个懒腰，还是一副提不起劲的模样，懒洋洋道：“一大早爬起来，困也正常。”
虞知琼翻了个白眼，却懒得废话，径直伸手将他从甲板拽起。
“哎哎哎——”许守靖一脸懵逼，还没回神，就被她半拖半拉地塞进了船舱。
“砰——”
舱门合上，气氛骤然静谧下来，许守靖的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厢房内烛火摇曳，香烟缭绕，昏黄的光晕勾勒出虞知琼曼妙的身段。
她缓缓转过身，抬眸看他，唇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接着轻抚琼玉阁，从中取出一件黑色薄纱的镂空裙。
许守靖脸色唰地一白，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卧槽……你不会要现在开一局吧？
虞知琼柳眉微蹙，又在琼玉阁中一拂，这次取出了一封银边朱漆的新信。
她抬眸望向许守靖，刚想说话，却见对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似乎在伺机跑路。
虞知琼刚欲开口，目光却扫到许守靖如临大敌的模样，微是一愣。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裙子，像是明白了什么，唇角一挑。
旋即，不动声色地将裙子在身前比划了一下。
许守靖脸色更白。
虞知琼轻笑一声，朝他抛来一个媚眼，嗓音柔糯，嗓音柔糯，尾音拖得又软又勾人：
“靖儿~你说我穿这身，怎么样呀？”
“咕噜……”
许守靖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瞥向一边：
“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虞知琼眸光媚意流转，指尖轻弹，一个隔音阵法悄然成型，笼住整个厢房。
“……”
现在喊救命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许守靖默默后退，脚跟撞在床榻边沿，一个踉跄，直接栽倒上去。
他赶忙爬起，手忙脚乱：“场合不对……”
虞知琼步步逼近，媚眼如丝，笑得似嗔似娇：
“你不是正好困吗？姨帮你……提提神？”
她一手按在他胸膛，轻轻一推，将他重新按回床上。
指尖缓缓滑落，顺着胸口往下撩拨，动作又慢又勾人。
空气中的气息温热而湿润，扑打在许守靖的脸侧，呼吸不自觉被吊的粗重起来。
虞知琼忽然停下，低头看了一眼，唇角一挑，眸中媚意更深：
“你也不是完全‘没精神’嘛~”
许守靖脸色涨红，终是小头赢过了大头，不再遮掩，默默闭上了眼：
“那……那好吧……”
说着，他闭上了眼睛，一副‘你要对我温柔些哦’的模样。
“扑哧——”
虞知琼再也绷不住，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扶在床沿，笑得前仰后合。
许守靖猛地坐起，气得不行。
虞知琼一边笑，敲了下他的脑门，眼中笑意未散：
“我有正事呢……你师尊就在隔壁，我真要在这和你翻云覆雨起来……你一点都不怕？”
许守靖一脸委屈：“有事你早说啊，拿那种裙子干什么。”
虞知琼眨了眨眼，语气无辜：“我在翻琼玉阁而已，东西太多，刚好拿出来了几样。”
说着，她朝着圆木桌那边微微抬了抬下颌。
许守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桌上摆了满满一排瓶瓶罐罐——有丹药、有胭脂盒、有几页账簿，还有些珠宝首饰……
“……”
这么说来，是我自己只注意那裙子了？
许守靖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默默转过头去，似乎有点生闷气。
虞知琼却忽然俯下身，凑近他唇边，轻轻啄了一下。
“小冤家，别不高兴了~这是奖励你的。”
“奖励？奖励我什么？”许守靖还是一脸郁闷，“我什么都没做。”
虞知琼笑语嫣然，慵懒地靠在他身边，抬手撩了撩鬓发，轻舔红唇，眼角带着一抹狡黠。
“你还是不懂女人心思……”她唇角微扬，语气像在哄小孩子：“你对我那方面的想法越多，说明我的魅力越大……我不能高兴一下吗？”
“……”许守靖顿时一愣。
这什么逻辑？
“怎么？”虞知琼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音色轻柔，却忽然慢了半拍：“你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她的笑还挂在唇边，眼神却已悄然转凉，视线宛若一把藏在绸缎下的刀子。
“……”许守靖。
我要敢回答没有……今天是不是就别想下床了？
? ?好麻呀，我真的不喜欢我现在这种状态，写出来的东西，没有观感。
? 我说我自己没有观感，怎么说呢……没有评判标准？
? 好工具人的感觉，玄学一带你的说话就是，我现在是在用技巧写作，不是用‘灵魂’。
? 希望不会影响到本卷的大高潮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