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兴。
阿德拿着资料找到瞿白的时候，瞿白正在清理手上的伤。
他看到这一幕就脸色一变，快步走上去问：“池潇又来了？”
“小问题。”瞿白给掌心上了药：“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再让她猖狂一段时间吧。”
“狗仗人势！”阿德咬牙切齿：“我咽不下这口气！每次你都这么说，她都猖狂多久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瞿白语气一凝：“阿德，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还不到时候，我受得住。”
阿德立马乖巧了起来，他收敛了眼里的戾气往旁边一站：“我知道了。”
瞿白看他那样子有点无奈：“好了，我今晚想吃酸辣土豆丝，你……”
刚才还失落的阿德立马眼睛一亮：“我去做。”
瞿白失笑：“好，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时晖的调查结果。”
阿德把资料给他递过去：“这个人是巴格迪的继承人，本来就是个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再加上巴格迪那么多年的培养和训练，是个很危险的人物。”
瞿白拿过资料看了起来：“给裴遇那边送过去没有？”
“刚拿到，还没来得及。”
“我先看看再给他吧。”瞿白翻着那些资料：“时晖这样的人不能留在钦城，他不仅会坏了裴遇的事，也会坏了我们的事。”
“这次出去我还查到了个线索，早在四年前，崔家现在的董事长程媛就跟冯立群那边扯上了关系，这个程媛之所以能在崔氏站稳脚跟，冯立群背地里可没少帮她的忙。”
“那姜家呢？”瞿白问：“姜家是怎么个情况？”
“五年前姜正齐的公司出现过一次很大的财务危机，各大银行都不同意给他贷款，后来是冯立群的女婿江原基从中斡旋才让姜家度过了这次危机，姜正齐和江原基的关系私底下很不错。”
“也就是说，崔家和姜家早就是冯立群的人了。”
阿德嗯了一声：“这些线索要不要也给他们送过去？”
瞿白冷笑：“如果这点线索他们自己都查不到，那裴遇拿什么跟那些人斗，趁早认输才合适。”
阿德一想也是。
他抿了抿嘴，准备去给瞿白准备晚上的饭菜，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钦城那帮警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回钦城？”瞿白略显诧异，他沉下眸想了想又笑了：“这位顾警官和宋警官倒是聪明人。”
阿德不懂：“为什么？”
“你以为姜正齐和程媛同时到达海城只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吗？”
他轻哼一声：“蔡全志的死可跟他们都脱不了关系，不过这些事都不是咱们该关心的，咱们能想到，那位顾队长和宋警官也能想到。”
“那我去做饭。”阿德跨开步子：“吃饭要紧。”
***
此时顾己和宋晏辞已经踏上了去蔡全志老家的路上。
“咱们去见谁呀？”顾己的车开的非常快，宋晏辞拉着头顶的把手：“这路怎么越走越偏了呢？”
“见个老朋友。”车子颠簸了几下，顾己下巴一扬：“他在前面那个村子里种水稻。”
“我媳妇人脉可真广。”宋晏辞脑袋磕在车窗上，他没当回事：“我开始紧张了，怎么办？”
“见我爷爷的时候你都没紧张。”顾己失笑：“在这儿你紧张什么？”
“我不知道啊。”宋晏辞嘿嘿一笑：“我就觉得挺刺激的，咱俩跟私奔似的。”
顾己笑出了声，过了一会儿才说：“私奔个头。”
车子到了一条泥土小道的时候顾己找了个地方将车停了下来，她和宋晏辞双双下车，然后拨通了老贵的打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指引，顾己带着宋晏辞又走了五分钟。
顾己叫出老贵两个字的时候，宋晏辞的视线落在一个坐轮椅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朝着顾己招手，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宋晏辞也看清了他的脸。
和他一样，男人走过来的时候也在盯着他，那双眼睛锐气逼人，就算是在轮椅上，宋晏辞也看得出来他的上半身满是肌肉，可想而知他平时是个多自律的人。
直到这个时候，宋晏辞才发现他的腿是从大腿部位截肢了的。
“他叫老贵，在部队待过几年，后来做了国际刑警，在一次任务中失去了双腿，兜兜转转来了这个村里研究起种水稻了。”
老贵笑了起来：“我从意气风发到失意困苦，再从失意困苦到战胜心魔勇往直前的光辉事迹你就用这么一句话给我打发了？”
“你淡泊名利。”顾己看起来跟他很熟：“最近怎么样？”
老贵抬起胳膊亮了亮自己的肌肉：“瞧瞧，还在勇往直前。”
他的外貌是那种非常硬汉的长相，乍一看会觉得他一定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他跟顾己说话的时候又非常熟稔和热情，恍惚间还是会给人一种割裂感。
察觉到宋晏辞目光里的审视，老贵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了对方好一会儿，老贵才忽然一笑：“这就是你说要介绍给我认识的你老头？”
“他比我还小。”顾己说：“你别把他叫老了行么？”
老贵撇撇嘴，围着宋晏辞转了一圈：“你这个老头，看起来不像是个简单的刑警啊。”
顾己一笑：“那你觉得他像什么？”
老贵盯着他看的时候，宋晏辞也是闭口不言，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身上有我熟悉的东西。”老贵说：“有点军队的味道。”
顾己只笑，没答他的话。
老贵依旧盯着宋晏辞，过了一会他摸了摸下巴：“你老头身上这股劲儿……他真是钦城的刑警？兄弟，你想不想当国际刑警，我有门路，我可以给你写介绍信。”
宋晏辞这会儿才笑了起来：“您眼睛还挺毒的。”
老贵愣了一下，对顾己说：“他还挺礼貌的。”
顾己忍俊不禁向他解释：“你确实宝刀未老，宋晏辞的父亲以前当过兵，这么多年依旧保留着在部队时的军人习性。”
老贵略显意外。
宋晏辞也开了口：“几年前国际刑警部门在全国选拔一些‘兼职’刑警，在我叔叔和领导的建议下我参加了那次选拔，成了国际刑警的一名……嗯……算是编外人员吧。”
老贵的脸色又变了变。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问宋晏辞：“那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些'编外人员'中，有一个代号叫铁拳的？”
宋晏辞：啊？
顾己问：“你问这个干吗？”
“我对那小子挺好奇的，听兄弟们说那小子……算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小子还是姑娘，只知道这个铁拳脑回路挺神奇的，每次都是兵行险招，行就行吧还每次都能出奇制胜，我还蛮想跟他认识认识的。”
“那你现在认识了。”顾己将宋晏辞往过来一拽：“呐，铁拳，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老贵：啊？
宋晏辞伸出手去：“你好，飞龙，我是编外人员铁拳，初次见面，非常荣幸您记忆里有我。”
老贵的手倏然一紧，他的目光在顾己和宋晏辞之间走了个来回，最后问宋晏辞：“你怎么知道我的代号？”
“在国际刑警中能有代号并且打出名头的人不多，其他几个人我基本都有过合作，只有飞龙我没有合作过，而且……我听说飞龙已经退出这个队伍两年了，我大胆猜测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的，老贵的眼眶猛地一红。
他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紧紧握住了宋晏辞的手：“好小子，小叮当的眼光确实不赖。”
“应该说是我的眼光非常好。”宋晏辞笑着说：“很久之前，我就一直在追随着菜鸟的步伐前进，也是我运气好，菜鸟来到了我所在的单位。”
老贵彻底懵逼了，他脑子转了好半天，指着顾己问：“你是菜鸟？你特么是菜鸟？”
顾己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我特么……”
老贵气得摇着轮椅又转了几圈，最后又到顾己跟前，再次确认：“你真是菜鸟？菜鸟跟小叮当是一个玩意儿？”
“啊。”顾己眼神往旁边瞥了瞥：“对，就是一个玩意儿……”
“我丢！”
老贵咬牙切齿：“那我以前当着你面说菜鸟装逼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
“在想你今天这个样子。”顾己说：“可算是给我等到了。”
老贵沉默地看了两人一会儿，调转轮椅就走。
顾己和宋晏辞跟上去，发现他的轮椅在这条土路上竟然非常快。
他气呼呼走了一段路又停下来，转过轮椅面对顾己：“你，给我道歉。”
顾己失笑：“原因？”
老贵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裤管：“我老弱病残。”
“行。”顾己还给他鞠了个躬：“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行。”
老贵猛地笑开，向后指了指轮椅：“推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