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景琛敛起思绪,给秦浼掖了掖被子,起身走出病房。
解景琛轻轻关上门,看着张院长,淡淡地问道:“张叔,有事吗?”
“景琛,我想请你帮个忙。”张院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解景琛知道张院长想找他帮什么忙,直接拒绝道:“帮不了。”
张院长脸色沉了沉,在解景琛肩膀轻捶了一下。“臭小子,我都没说,你怎么知道帮不了。”
“我的话,她不会听。”解景琛低沉的声音里夹着几分无奈。
“你都没说,怎么笃定她不会听。”张院长不死心,尤其是他都没说,解景琛就拒绝了。
解景琛不语,给张院长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秦浼睡醒,没见到解景琛的身影,秦浼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溜达去秦想的病房。
秦想站在窗户下,活动着筋骨,听到开门声,秦想扭头,见是小妹,扬起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容。“小妹。”
“呦,在活动呢?你不怕伤口裂开吗?”秦浼朝沙发走去,能躺绝对不坐,能坐绝对不站。
“我有分寸。”秦想迈着怪异的步伐靠近秦浼。
秦浼看着他走路的姿势,很是别扭,坐不能坐,躺不能躺,只能趴着,幸亏他是军人,有钢铁般的意志力。
“小哥,你什么时候出院?”秦浼问道。
秦想站在秦浼面前,想坐下,又不敢坐。“快了。”
秦浼仰面望着秦浼,拧了拧眉,嫌弃的说道:“别杵我面前,挡着我视线了。”
“小妹,我是伤患。”秦想被小妹嫌弃,着实很委屈。
“自找的。”秦浼说道。
“没同情心。”秦想小心翼翼挪动着脚步,朝病床移去。
秦浼看着他龟速的动作,嘴角抽了抽,装的,绝对是装的,刚刚还在窗户下活动,这会儿就一副伤重不能自理的样子。
秦想趴在病床上,拿着解景琛给他解闷的书看。
“小哥,你有对象吗?”秦浼问道。
秦想没看她。“怎么?想给我介绍对象?”
秦浼在脑海里过滤着她认识的女同志,深思熟虑之后,她发现除了景七,还真没适合小哥的人。
景七太小,不知道小哥愿不愿意等景七长大,转而一想,景七在长大,秦想就要变老,老牛吃嫩草。
斩断景七对小哥的念想,小哥结婚是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可是,小哥偏偏不结婚。
“小哥,解景四有没有告诉你,你的情敌混进总督府了。”秦浼慢悠悠的说道。
秦想目光古怪的看向秦浼,江源混进总督府的事,景四跟他说过,小妹怎么说江源是他的情敌?眸光满是狐疑,小妹是失忆?还是记忆错乱?
“别瞎说,我连对象都没有,哪儿来的情敌?”秦想害被秦浼看出端倪,快速将目光移开,落到书上,却看不进去一个字。
“我可没瞎说,是解景四说的。”秦浼毫无愧疚之意将解景琛给出卖了。
保密?切!真要保密就别告诉她,告诉了她,想要她守口如瓶太难了。
秦想眼尾瞄了秦浼一眼。“别听景四瞎说,他骗你的。”
“他为什么骗我?”秦浼问道。
秦想不语,在秦浼的逼问下,秦想妥协了,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口,低声说道:“小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要答应我保密。”
秦浼表情有些扭曲,却爽快的点头。“好。”
“江源不是我的情敌,是景四的情敌。”秦想语速极快。
秦浼愣了愣,杏眸微凝,解景琛和秦想是塑料兄弟情吗?你推我,我推你,至于吗?
“小哥,你确定不是在离间我们夫妻感情?”秦浼仍不改笑意盈然的脸色,出口却是威胁之语。
秦想面色有些纠结,欲言又止。
秦浼想到一个人,杜医生,高海透露过,解景琛跟杜医生之间的关系匪浅。
“咳咳咳。”秦想轻咳一声,斟酌了一下,提醒道:“江源是羊城人。”
秦浼在想事情,对秦想的话听而不闻。
秦想见秦浼没反应,小妹失忆了,想要对她一点就通很难。“小妹,你也是羊城人。”
秦浼敛起思绪,好整以暇地看着秦想。“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想嘴角一抽,他提醒得很隐晦吗?他明明提醒得很明显。“我们村上,有两大姓,江姓和秦姓。”
她和江源是同村,想到江源看她的眼神,配上秦想的提醒,秦浼再傻也听出端倪。
惊讶地张大嘴巴,秦浼消化了许久,吞咽了一下口水,试探性地问道:“小哥,江源喜欢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秦想默认。
“小哥,是我对他爱而不得,还是他对我爱而不得?”秦浼问道。
秦想眸光复杂又古怪,这要他怎么回答?秦浼和江源的关系原本没那么复杂,硬是被秦浼给作复杂了。
秦浼冲喜的对象就是江源的堂哥,牵扯到秦浼的第一段婚姻,秦想答应过解景琛,不会向秦浼透露她有过一段婚姻的事。
秦想在心里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厚着脸皮说道:“是他对你爱而不得。”
秦浼瞬间洋洋得意。“他长得没解景四好看,的确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秦想无语,很想说,小妹啊!你穿着开裆裤满村跑的时候,解景琛还在香江当他的阔少。
江源看过你穿着开裆裤蹒跚学步的样子,解景琛可没看到过。
如果小妹没当冲喜新娘,她嫁的人就是江源,解景琛就要靠边站。
“在颜值上,除了我,也没人能与景四并驾齐驱。”秦想臭不要脸的说道。
秦浼沉默,秦想的颜值的确能与解景琛媲美,秦浼是颜控,她的灵魂是穿越到原主身上,若是穿越到景七身上,脱了鞋也要将秦想追到手。
“小妹,别和江源见面了。”秦想正色道。
秦浼笑问:“怎么?担心解景琛吃醋?”
秦想斜睨着秦浼。“我是担心你们见面后会很尴尬。”
“放心,我失忆了,见到他不会尴尬。”秦浼说道,想到江源看她的眼神,不是尴尬,而是隐晦的情愫。
江源是和原主青梅竹马,她可不是原主,不会为了江源跟解景琛离婚。
“我不是怕你见到他会尴尬,我是怕你……犯错。”秦想硬是将到口的“旧情复燃”给改成了“犯错”。
“只要解景琛不犯原则上的错,我和他的婚姻就坚不可摧。”秦浼笃定道,犯错?绝对不是她。
“景四不会犯原则上的错。”秦想肯定道,解景琛的为人,他很清楚。
秦浼没跟他较真,两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几句,秦浼就离开秦想的病房,在医院里瞎逛悠,遇到张院长,秦浼第一反应,迅速转身,准备逃之夭夭。
“小浼。”张院长叫住她,原本严肃的脸色见到秦浼变得和蔼可亲。
“呵呵,张叔。”秦浼转回身,笑眯眯看着张院长。
“小浼,走,去我办公室。”张院长朝秦浼招手。
“张叔,我还有事。”秦浼不想去,她不想听张院长励志的洗脑。
“去我办公室商量佳丽后续治疗方案。”张院长给秦浼一个她拒绝不了的理由,做完手术,她还留在医院,就是在观察许佳丽术后反应。
后续治疗方案,真的很有必要。
张院长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张院长介绍,秦浼震惊错愕,她可是中医界的泰山北斗。
在她面前,秦浼都觉得自己是在班门弄斧。
“李大夫。”秦浼恭敬地叫道。
李梅一愣,审视的目光探究地打量着秦浼,比起别人叫她李医生,她更喜欢别人叫她李大夫。
有一种复杂的东西在李梅那双冷漠的眸底闪烁跳跃,刻意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小浼,不用客套,你是师妹的儿媳妇,我是她师姐,你叫我李姨就行。”
“好的,李姨。”秦浼落落大方,内心却激动不已。
“小浼,你很厉害。”李梅不屑夸耀人,对秦浼,她是真心实意夸耀。“景七的腿,我都束手无策,你却治好了她的腿。”
“李姨,你谦让了,在中医界,不是你技不如人,也并非我技高一筹,而是我擅长针灸。”秦浼笑着说道。
李梅沉默了,她擅长中医,却不擅长针灸,这是她的弱点,无论她怎么努力克服都是她遗憾的缺点。
“师姐,小浼,我们不聊景七,我们聊聊佳丽。”张院长适当的开口。
秦浼原本的计划,许佳丽手术后,她和张院长中西结合治疗,张院长把李梅介绍跟她认识后,她改变主意了,让李梅跟张院长合作,她从中抽身。
秦浼也不啰嗦,从斜挎包里拿出她这些天写的药方给李梅,药方几乎有十几张,标注得很清楚,哪个阶段用哪张药方。
看完药方,李梅惊愕地看着秦浼,不明所以。“小浼,这是什么意思?”
“李姨,我迟早要回华夏,我小姨的后续治疗就劳烦你和张叔了。”秦浼笑眯眯地凝视着满脸震惊的李梅和张院长。
张院长想劝秦浼,却被李梅抢先一步,激动的问道:“小浼,这些药方都是你写的?”
“我爷爷写的。”秦浼撒谎不打草稿。
李梅嘴角抽了抽,很快明白秦浼的意思,她不想露锋芒。
“小浼,这次佳丽若是治疗成功,你将成为……”
“李姨,我志不在此。”秦浼打断李梅的话,一副淡泊名利的姿态。
李梅涩然一笑,秦浼走出张院长办公室,张院长很不甘心,秦浼是个人才,在他面前流失,是医院的损失。
“师姐,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张院长质问道。
“你没听她说,她志不在此吗?”李梅睨张院长一眼,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十几张药方。
她想收秦浼为徒,看过秦浼写的药方后,她不配当秦浼的师傅。
同时,她很好奇,秦浼的师傅是何方神圣?
“师姐……”
“安静,别打扰我,等我琢磨一会儿,再跟你商量佳丽的治疗方案。”李梅打断张院长的话。
张院长心里着急,却深知他就是追出去苦口婆心劝秦浼也徒劳,只能郁闷的坐在沙发上等着李梅琢磨。
中西结合,这是两人首次合作,他们都要慎之又慎。
秦浼去重症监护室,确定许佳丽的情况稳定,有张院长和李梅在,她就没必要留在医院了,去找解景琛,整个医院找了一遍,最后在秦想的病房里找到解景琛。
“你怎么在这里?”秦浼戳了戳解景琛的手臂,害得她一顿好找,再找不到他,她就要独自回乔家了。
“商量完了?”解景琛笑看着秦浼。
秦浼想了想,说道:“我把药方交给李姨了,张叔是她的师弟,他们之间才有默契,我就不掺和了。”
“默契?后续治疗还需要默契吗?”秦想不解的问。
“当然。”秦浼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比如说,你和解景四。”
秦想果断的闭嘴了。
“浼浼,你考虑好了,成功了,你能名扬,失败了,对你也没什么损失。”解景琛提醒,这对秦浼来说是机会。
秦浼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不稀罕。”
“这么淡泊名利。”秦想话里听不出褒贬。
秦浼瞪着秦想。“我就是这么淡泊名利,怎么?你有意见?”
“是有点意见。”秦想说道。
“保留。”秦浼怼道。
秦想默了,觉得自己在自讨没趣。
“你爱钱,不爱名。”解景琛伸手,揉了揉秦浼的头,打趣地问道:“这次的药方卖了多少钱?”
秦浼愣住了,卖药方?她没这种想法,当时只想着,将药方给李梅,她就功成身退,不对,还没功成,她就身退了。
“亲情赠送。”秦浼说道。
解景琛看着秦浼,目光带着审视与深思。“不好意思开口要钱?”
秦浼戳了戳解景琛的胸膛。“解景四,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爱财如命的人吗?我赚钱,也要取之有道。”
解景琛笑着将秦浼搂进怀中,给解安林写的药方,秦浼都找阿奶要钱,没钱逼着阿奶写欠条,给许佳丽写的药方,她却分文不取的赠送给李姨。
“解景四,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秦浼问道。
“你想回去了?”解景琛反问。
秦浼想了想,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景七还要参加高考。”
“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解景琛说道。
秦浼默了,解景琛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执意要回去吗?在这节骨眼上,解景琛更想留在香江。
算了,反正回去也没什么重要事,在香江多一日,小哥就多一分安全。
解景琛带着秦浼回乔家,解景琛很忙,常常忙得几天不见人,外公和外婆也是医院和家里两头跑,解景珊在学习,只有秦浼很闲。
9月,夜里的气温下降,秦浼睡着迷迷糊糊,感觉凉意,伸手去抓被褥,却没抓到,秦浼也不执着,蜷缩着身子继续睡。
后果就是感冒了,整个人昏昏沉沉,吃了药才好受些。
秦浼坐在客厅里“包饺子”,清鼻涕流出来,秦浼拿着纸巾,擦鼻涕,将包成一团的“饺子”丢进垃圾桶里。
“大少奶奶,我送你去医院。”管家再次劝说道。
“我吃了药,几天就好了,不用去医院。”秦浼依旧拒绝。
管家还想劝,余光瞄见一抹身影,管家识趣的离开。
解景琛昨夜一夜未归,忙完后,急急忙忙回到家,见到秦浼蔫巴巴地坐在沙发上擤鼻涕,一旁的垃圾桶里都快丢满了擤鼻涕的纸。
“怎么了?”解景琛阔步走到秦浼面前,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红通通的鼻子,眸底掠过一抹忧色。“感冒了?”
“嗯,有点。”秦浼点头。
“吃药了吗?”解景琛问道。
“吃了。”秦浼没什么精神的回答。
“我送你去医院。”为了保险起见解景琛说道。
秦浼懒得搭理他,继续擤鼻涕,她只是小感冒,又不是重病,去什么医院?
“浼浼。”解景琛握住她的双肩。
“我是水土不服。”秦浼意在言外。
解景琛怔忡一瞬,琥珀色的眸子沉沉地凝着她,来香江多久了,这才水土不服,解景琛心里清楚,秦浼是想回去了。
“景琛,弟妹这是想家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秦浼这才注意到,解景琛带回来了一个人。“解景四,他是?”
“李瑞。”解景琛简单介绍了一下。
秦浼打量着李瑞,温文尔雅,长相跟李梅有几分相似。“李姨的儿子?”
解景琛摇头。“李姨的弟弟。”
“哦。”秦浼面色有几分尴尬。
李瑞坐下,管家上茶,温和又带着狡黠的目光落在秦浼身上,开门见山道:“弟妹,你的药,我全要了。”
“药?什么药?”秦浼不明所以。
解景琛看着一脸茫然的秦浼,俯在她耳边低语,秦浼一脸震惊看着解景琛,那方面的药,解景琛找她要了几颗,没想到解景琛拿去帮她打广告了。
“李瑞是幕后老板。”解景琛没明白说,秦浼却懂了。
“我先申明,我是卖,不是送。”秦浼说道,解景琛要,她会送,其他人想要,就要花钱买,什么人都白送,她赚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