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瓷器，就连一块砖头都要清楚地标明生产者的姓名和生产日期，其严谨程度可见一斑。
按照常理来说，明朝的瓷器，无论是供皇家使用的御用品，还是平民百姓家中的寻常物件。
都带有落款才对。
然而，眼前这瓷盘，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分明应该是明朝的物件无疑。
可偏偏就是在这最关键的落款之处，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空缺”。
这实在是让王丰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理不清头绪。
王丰突然灵光一闪，猛地想起林奇之前说过这瓷盘的来历。
将手上的盘子放回桌上，快步走到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
眼神这些物件上扫来扫去。
磨损的硬木桌子、材质粗糙的石碗，明摆着就是用来糊弄人的青铜器。
几乎全都是些一眼就能看穿的骗人的工艺品。
要想收拾收拾拿去摆摊忽悠那些不懂行的人倒是挺合适的。
在这一堆鱼目混珠的东西里面，混杂着一件造价的瓷盘，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了。
王丰的面色变得愈发纠结起来，目光投向林奇，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确定。
却见林奇站在那儿，神色依旧淡然如水。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
可那盘子底部明明白白就是空白一片，确实没有落款。
这又该怎么解释？
犹豫再三，王丰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道：
“林奇，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瓷盘有哪里不太对劲？”
林奇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抬起眼眸，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感觉这釉面画工怎样？”
王丰点点头，说道：“这釉面、画工、色泽，确实都像大明宣德年间的瓷器，可关键是它竟然没有落款，难道是造假的人疏忽了，最后落款的时候给遗漏了不成？”
林奇却只是微微一笑，回应道：“我可没说它是明代的。”
“啊？！”
王丰满脸惊愕地看着林奇。
不是明代的那会是哪个朝代的？难不成还是现代的仿品？
他又忍不住再次拿起那个瓷碟，细细地端详起来。
只见那瓷碟上，色泽温润而鲜艳。
釉下青花、釉上红彩。
在古代，烧制瓷器的过程中，釉里红的烧制难度极大，相比之下，釉上矾红彩则相对容易把握一些。而眼前这个瓷碟的制作工艺，正是先在釉下精心绘制青花龙纹。
待入窑高温烧制之后，再用氧化铁作为着色剂的红彩在上面描绘纹样，最后经低温烘烤而成。
这青花红彩的工艺，始于明代宣德年间没错，当时由于技术条件的限制，烧制成功率极低，大部分成品都存在破损的情况，所以青花红彩的瓷器在市面上极为罕见。
再看这瓷碟上，器心绘制的一侧面五爪龙，升腾于波涛之上，盘壁上则饰有三龙游弋在云中。
这种画法和构思，也符合大明宣德年间的龙纹盘样式。
王丰仔仔细细地把瓷盘又打量了好几遍，还是瞧不出其中的关键门道。
他只好将目光投向林奇，说道：
“林奇，你就别在这儿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哪个朝代的玩意儿？”
林奇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字：
“清。”
这也是系统所给出的提示——康熙年间出产的青花红彩海水龙纹盘。
“清代的？”王丰听闻，脸上的疑惑之色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重了。
林奇见他这般模样，便伸出手指，指尖稳稳地指向了瓷盘的中心，说道：
“你看啊，龙，从古代开始，那可是皇权所特有的纹样，各个朝代都极为重视。
但是，虽然都是画祥龙，可不同朝代所绘的祥龙还是有着明显区别的。”
林奇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明代所绘的祥龙，那造型往往更显强健威猛有力，龙身的线条刚硬流畅，做衬的波涛海水也是汹涌澎湃，充满了强劲的张力；
而相比之下，清代所绘的祥龙，则整体风格要祥和许多，龙的姿态更加自由灵动，线条也相对柔和婉转，看起来含蓄婉丽，少了些明代祥龙的那种浓烈的攻击性和威严感，多了几分细腻与柔美。
你再看看这瓷盘上的祥龙，是不是更符合清代祥龙的特点？”
只见那龙纹盘上所绘的祥龙，身姿舒展。
确实没有明代祥龙那般威风凛凛、凶猛霸气的模样，反而透着一股别样的温和劲儿。
就如林建国之前说的那样，看上去甚至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王丰先是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难道这是清仿明的寄托款？！”
可话音刚落，他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嘴里嘟囔着：
“可就算是清仿明的寄托款，按照常理来讲，那也应该有落款才对啊，没落款这事儿怎么都说不通。”
林奇其实心里也犯嘀咕，毕竟系统给他的提示也就那么多。
对于这没落款的缘由，他一时之间也实在说不大明白。
他只能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王丰实在没辙了，决定喊外援来帮忙。
只见他熟练地拨通了自家老父亲的视频电话，随着电话嘟嘟嘟响了几声后，很快就被接听了。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王献忠的大脸出现在了王丰的手机屏幕之中。
“爸，我这会儿手上有一个盘子，可我实在是有些拿不准，您经验丰富，快帮我看看。”
王献忠，还是那副老样子，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态。
他慢悠悠地拿起身旁的奶茶，轻轻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平时让你多跟着我学学，你倒好，还躲到乡下去偷闲了，现在遇到事儿了，啥都不懂了吧，行吧，拿来我看看。”
王丰将手机摄像头稳稳地对准了那瓷盘。
王献忠则悠闲地吸着奶茶，时不时地指挥着王丰移动镜头。
“这不就是大明宣德的青花红彩海水龙纹盘嘛，这么明显你都看不懂？”
王献忠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爸，您这次恐怕是走眼了吧。”
说着，王丰将瓷盘翻转过来，把那没有丝毫落款痕迹的瓷盘底部呈现在镜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