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若雪的公公刘玉柱,婆婆王家慧听闻儿媳妇惊慌失措的拍门声,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老旧的木床发出吱呀声响,刘玉柱慌乱中碰倒了床头柜上的搪瓷缸,王家慧摸索火柴的手不住发抖,吓得火柴也找不到了!
只摸到了手电筒,于是顾不上点灯,便倒趿拉着鞋子,拿上手电筒打开堂屋门。
昏黄的光柱刺破黑暗,他们跌跌撞撞穿过落满月光的院子,门栓在颤抖的指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打开门楼门的刹那,夜风裹着佟若雪凌乱的发丝扑进他们怀里,看到儿媳妇披头散发、面色惨白的模样,夫妻俩吓得魂都要飞了!
王家慧本就趿拉不稳的布鞋险些脱落,整个人踉跄着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见门楼门被打开,佟若雪便像惊弓之鸟般抱着孩子冲进堂屋,怀中的儿子还在大声啼哭。
刘玉柱与王家慧夫妻俩赶紧跟了进去,斑驳的墙皮在手电筒光晕里若隐若现。
婆婆王家慧终于摸出藏在床头的火柴盒,哆嗦着连划三根才点亮煤油灯。
跳动的火苗映得满屋昏黄,她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惊魂未定地问道∶
\"若雪!到底怎么一回事?这深更半夜的要吓死人了!\"
公公刘玉柱将手电筒重重搁在八仙桌上,金属外壳与木桌碰撞出闷响。
他佝偻的脊背绷得笔直,浑浊的眼睛里燃着怒火,焦急地看向佟若雪∶
\"怎么回事?若雪!我怎么听你喊家里进坏人了?\"
佟若雪瘫坐在椅子上,拍了拍剧烈跳动的胸脯,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那是咬伤坏人留下的。
她稳了稳情绪,突然捂住脸放声大哭,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渗出∶
\"呜呜呜!阿伯!阿娘!太吓人了!我搂着宝宝正在睡觉,宝宝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哭!
我迷迷糊糊翻身想要哄他,借着窗外月光,竟然看见蚊帐中半趴着一个黑影!他脸上蒙着东西,只露出一双恐怖的眼睛,看他的样子,分明是想轻薄我!
我拼命挣扎着大喊救命,他立刻扑上来捂我的嘴,我在惊慌之措之下,狠狠咬了他一口,那人吃痛惨叫,绊倒床边的板凳就跑了!\"
她突然抓住王家慧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我被吓得浑身瘫软,再也不敢在家里待了,随便抓了件衣服裹住孩子就跑来了!阿娘,我差点就吓死了,到现在腿都软的……\"
话音未落,又被呜咽声淹没。
听完儿媳妇的讲述,刘玉柱脖颈上青筋暴起,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拍在斑驳的桌面上,震得手电筒差点掉在地上。
桌上还没有收拾的碗筷叮当作响,他气得全身颤抖,额角血管突突直跳∶
\"到底是谁?竟敢如此欺负我们家!如果被我抓住,绝对饶不了他!\"
王家慧猛地转头,目光紧紧锁住佟若雪∶
“若雪!你有没有看出那个人是谁?”
佟若雪眉头紧蹙,闭上眼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当时的场景。
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睁开眼说道:
“当时他脸上蒙着东西,根本看不见脸,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身形单薄,不像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大人,倒像一个还没长开的半大小伙子!
而且在他要捂住我嘴的时候,我狠狠咬了他的手!”
说到这里,佟若雪的瞳孔突然放大,仿佛想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
“对了!娘!当时我咬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疼得下意识叫了一声!那声音特别耳熟,我感觉那个人的声音有点像小姑家的吴庆有!”
“什么?吴庆有?他怎么敢的?”
刘玉柱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王家慧气得浑身发抖,脸上青筋暴起∶
“说不定真是那个畜牲,整天看他贼眉鼠眼的,瞅人的眼神就像一个色坯子!”
正在这时,刘玉柱的父母,刘成章与史长秀老俩口,在隔壁厢房被重孙子撕心裂肺的哭闹声惊醒。
老两口顾不上披上外套,颤巍巍地踩着拖鞋,跌跌撞撞地从厢房走了过来。
“哎呦!我的重孙怎么了?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一直在哭?”
刘成章佝偻着背紧走两步,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担忧,他急切地来到儿子的堂屋,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孙媳妇怀中的宝宝,眼中满是心疼。
史长秀也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双手微微发颤,赶紧把宝宝从孙媳妇怀里抱了过来∶
“哎呦!太太的心尖尖,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太太呀。”
她轻轻拍着宝宝的后背,声音里满是焦急。
佟若雪此时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子平时很乖,不会这样一直哭闹,是不是哪里受了伤?想到这里,她慌乱地拿起桌子上的手电筒,颤抖着手对着儿子的身上照来照去。
光束一寸寸扫过,终于在儿子的左胳膊处停住——那只胳膊无力地耷拉着,红肿得比另一只粗了一圈,一家人顿时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佟若雪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声音哽咽∶
“宝宝的胳膊肯定是那个坏人弄伤的!”
刘玉柱看着孙子伤成这样,心像被人狠狠揪着,疼得喘不过气来。
想到那个对儿媳妇欲行不轨的坏人,他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愤怒∶
“那个可恶的坏蛋,等会我们再找他算账,现在赶快到村里去,找李医生帮忙看看,这孩子胳膊到底怎么了?骨头有没有事?”
附近村民们被这嘈杂的动静惊动,睡眼惺忪地披着衣服纷纷赶了过来。
就连吴浩传与刘玉娥也从睡梦中惊醒,各家的油灯一盏接一盏亮起,众人都准备一探究竟。
而刚刚逃回家的吴庆有,此时正蜷缩在自家床上瑟瑟发抖。
他用蒙在脸上的毛巾紧紧缠住被咬伤的左手,指缝间还渗着血珠。
他躲在白色的蚊帐中,整个人抖得就像筛糠一样,连带着蚊帐和老旧的板床都在微微晃动。
此时,他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惩罚。
回想起刚刚慌张逃跑的情景,不仅跑丢了一只鞋子,还把自家的菜刀忘在了佟若雪的床边。
他满心懊悔,肠子都快悔青了,此时再想回去把菜刀和鞋子拿回来,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整个庄子的村民几乎都起来了,包括自己的父母也被惊动。
自己的手还被大表嫂咬伤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铁一般的证据,这该如何是好?
他后悔自己一时糊涂做了蠢事,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何脸面面对堂舅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