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屠夫如同吕嫣交代的,没有去醉仙楼,一直坐在路边茶摊上,盯着医馆的大门。
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冯十五突然间疯了一样匆匆地冲了出来。
花屠夫立即把花生壳儿丢到地上,走了上去。他按照原先的计划,直接上去和冯十五撞在了一起。
“对不对,不好意思。”紧接着花屠夫装作无辜的路人、眼疾手快地把一样东西塞到了冯十五的身上。
冯十五本就心里急切,根本没心思看清楚眼前的人,等到发现的时候,才发现怀里已经多了一个信封。
冯十五呆住,随即颤抖地看见,信封上赫然写着:交给谢胥。
那狗爬一样的字体,一眼就能看出是吕嫣的手笔……
——
“除了崔学义的命,还有吕嫣,”聆月看起来根本不情愿,但她还是没那个胆子违背仙人的命令,所以只能坦白交代,“你就不在乎吕嫣的命吗?”
谢胥现在整个人散发的气息非常恐怖,他盯着聆月的脸:“什么叫还有吕嫣?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聆月倒是顿了一下,她似乎有点奇怪谢胥居然问这个问题,直到她目光有些惊愕地闪了一下:“……难道你不知道?”
谢胥虽未说话,但瞳孔已经紧缩。
聆月微微张开了嘴,接着她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一样,再也抑制不住发出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居然没有告诉你!哈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
吕嫣连催眠这些东西都事无巨细告诉了谢胥,却居然把最重要的东西隐瞒了。
“姓谢的,本姑娘我都有点同情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聆、月!”谢胥咬牙切齿。“你最好明白现在的状况,是对谁不利。”
聆月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了,要不是手脚被绑着,她能捧腹大笑。
“你以为,为什么要订下十日之期?”
听到这句话,谢胥眸内闪了闪。吕嫣说过,所谓十日是他师父的某种癖好。
聆月似乎觉得自己应该大发慈悲了:“之前在尚书府葬礼,她早被喂了‘十日散’,侵蚀血肉,散尽功力,十日一到她必死无疑!”
仙人给了她十天时间,让她选择站队,可这个女人就是这么蠢,还胳膊肘继续向外,帮着外人、燃尽她自己的生命。
郑九脸色一瞬间都白了,他都不敢看谢胥的脸色。
屋内可怕的静谧,谢胥几乎一动不动,袖中的双手早已紧握一起。
“你说吕嫣,十日必死?”
聆月犹自发出刺耳笑声,“你不是日日与她在一起吗,难道你没发现她的不对?看起来你也没有多在乎她嘛!”
聆月简直无法表达自己的兴奋,吕嫣,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如今不也一样快死了吗?甚至你一心一意帮助的男人,连你要死了都还不知道!
聆月觉得自己终于赢了吕嫣一次。
她对于仙人说她可以代替吕嫣的事,更加相信了。
她当然可以代替,她比吕嫣强太多。
没有她,仙人的计划怎么会这般顺利。
“指挥使!”
冯十五终于火急火燎赶到了这里,惊慌地掏出信来,递给谢胥的双手都在颤抖。
谢胥一看那狗爬的字,目光就凝固住了。
“吕姑娘她,离开医馆了……”
紧接着冯十五扑通就跪了下去。他已经无话可说,就算以死谢罪也晚了。
谢胥捏着信的手僵在半空,慢慢看着冯十五。“你说吕嫣、怎么了?”
冯十五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都是属下的错、属下蠢笨如猪,属下、属下……”
明知道吕姑娘素来诡计多谋,他却一点也没有提起戒备心,让人在眼皮底下和小郎中勾结金蝉脱壳。
谢胥直接撕开了信,展开。
吕嫣那特有的狗爬字体一看就是匆匆之下写的,就连纸张看着都是从谢胥画纸上撕下来的:
游戏获胜法。
第一,如果你已经抓到聆月,告诉她,东西现在在我的手里。
第二,逼她通知师父先放了崔学义,让你看到诚意。
第三,确认崔学义安全之后,让师父来找我,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在这三行字后面,还有潦草的写了一半的什么字,却被吕嫣给涂掉了。隐约看着像是“对……”什么。
底下又改成了另一句话,再信我一次,只有这样,这个案子才能真正结束。
屋内众人眼睁睁看着谢胥盯着信纸,许久不动弹,整个人像是被抽魂了。
直到谢胥开始一点一点用力捏掉信纸,就仿佛在把谁的灵魂给捏碎一样。
郑九看着心惊胆战:“指挥使,吕、吕姑娘在信上说了什么?”
聆月的目光也亮的惊人,她显然也想看那封信上的内容。
“吕嫣什么时候从医馆走的?”良久之后,谢胥却居然声线毫无起伏地问了这么一句。
冯十五趴在地上,颤抖不停。“属下半个时辰前发现的,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吕姑娘走了多久……”
谢胥似乎缓缓攥紧了手。
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从他们耗在魏府这里都已经过了四个时辰,更不要提如果吕嫣是从刚送她到医馆,就立刻金蝉脱壳的话,直到此刻都已经过了多久了。
“都是属下没有用……”
看着谢胥现在都反应,冯十五庆幸好在他还没有太糊涂,发现情况后选择马上要来告诉谢胥这件事。
如果他真的拖着,怕打扰谢胥布置的局面瞒着不说,估计他真的脑袋不保了。
“马上派人去找、”谢胥紧捏着纸团,视线像被火团吞噬了一样,“找!”
这一声别说把屋里的郑九冯十五吓一跳,就连门外防守的衙役们都有种脖子一凉的感觉。
现在派人出去找?那这里的布守呢,不管了吗?
“是,马上、马上去。”
只有冯十五没有半点迟疑直接滚起来,这绝不是什么恐吓,怕是要真出事了。
郑九也下意识咽了一下,就算是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谢胥,好像一个人的斯文底线全都被扯下来了。
吕嫣……
你竟然。
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