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猪圈回来，许越又到院子里的菜地摘菜，准备午饭。
最近的天气逐渐开始暖和，二十度左右，风吹过也并不冷。
时淮就坐在面前的台阶上，神情复杂地看着在菜地里忙活的青年，不知不觉间又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将一支香烟叼在唇齿间点燃。
许越摘了一篮子青菜，转身从菜园出来。
走过来的同时，顺便将时淮嘴里叼着的那根烟抽走了。
“吸烟有害健康。”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已经迈进了门槛里。
时淮的手顿在半空，维持着抽烟的动作，抽了个寂寞。
以前许越也经常阻止他吸烟，时淮没想那么多，但现在他怎么觉得就跟老婆管老公似的？
时淮被这个想法给吓到了，差点儿往自己脸上扇一巴掌。
他使劲甩了甩脑袋，起身往屋里走去。
厨房里，许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站在水池前，衣袖挽起来，露出线条优越的小臂，水龙头开着，正在洗菜。
时淮大步流星往里面走去，“你出去，今天我来做饭。”
说完这话，他才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厨房里有燃烧的香烟味。
再扭头看过去，许越嘴里衔着一支香烟，已经燃到了一半，白色烟雾丝丝缕缕弥散开来，笼罩着他年轻英俊的脸庞。
时淮的瞳孔微微收缩，险些没咬着自己的舌头。
“你……”
这支烟该不会就是他刚才抽过的吧？
这小子不是爱干净有洁癖吗？
时淮的脑子像是被打了个结，险些卡壳了，他羞恼地瞪着许越，不由脱口而出：
“你小子不让我抽，抢了我的烟自个儿躲在厨房里偷偷抽是吧？”
说完这话，时淮又想抬手往自己的嘴巴扇一巴掌。
死嘴，不听使唤。
听到这话，许越的眉尾极轻地挑了挑，他关掉水龙头，潮湿修长的中指和食指间夹着香烟，垂眸缓慢地吸了一口。
片刻后他放下香烟，面色平静地看向旁边的时淮，不疾不徐道：“扔了怪可惜的。”
这自然不做作的口吻里，没有一丝心虚和尴尬。
时淮：“……”
时淮没好气地挤开许越，自己站在了水池前，用力打开水龙头，“你出去，我来做饭。”
许越应了一声，又安静地站了会儿，最后听话地转身出去了，还顺带关上了门。
时淮这才抬起湿漉漉的手抹了一把脸，一边熟练地洗着菜，一边在心里骂人。
这小子……怎么跟个变态一样，还捡他的烟抽，那可是被他咬进嘴里的，沾了口水的。
以前他抽烟的时候，许越没少用“吸烟有害健康”的理由抢走他的烟，该不会都偷偷躲起来抽了吧？
不能够吧？
不会吧？
不至于吧？
不行，不能再想了。
半个小时后，时淮端着炒好的两盘菜出来。
炒青菜，水煮肉片，虽然只有两道菜，但量大。
许越正坐在餐桌前等着，烟已经不见了，大概是抽完了。
两人沉默地坐在餐桌前吃午饭。
时淮尝了一块肉，顿时拧了拧眉，刚才心里想着事儿，没注意盐放多了。
许越却跟没有味觉似的，面不改色地吃了两碗饭，最后把两盘菜都解决干净了。
也不怕齁得慌。
时淮给他倒了一杯水，推过去，“下次不许再做那种事了。”
许越反问：“什么事？”
明知故问。
时淮自然没有解释，“那什么，以后你也不用帮我洗衣服，这不是你的工作内容。”
虽然只是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洗而已。
以前不知道许越的心思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还好意思让人让他洗衣服。
许越喝了一口水，没点头也没拒绝。
时淮暂时把这事放在了一边，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还有，你说喜欢了我很多年？怎么回事？”
他性子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都不会憋在心里，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不用自己在背地里瞎猜。
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许越有些意外，没想到时淮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放下手里的水杯，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开始讲述藏在他记忆最深处的往事。
“七年前，我和父母产生了点儿矛盾，离家出走了。”
“当时是冬天，我就穿了件不厚的外套，身上也没带手机和现金，在街上晃悠了半天，又冷又饿。”
“后来我在一家牛肉面店门口，遇到了一个哥哥。”
说到这的时候，许越又看向时淮，“就是你，淮哥。”
……
经过这么一提醒，时淮也很快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件事。
当时他还在城里上大学，晚上出来觅食的时候，恰好看到面店门口站着个少年。
少年个子不高，长得挺瘦，身上就穿着件薄外套，冻得肩膀都在发颤，满眼渴望地往店里看去，还咽了咽唾沫。
一看就是饿了，但身上又没钱。
时淮当时想到了他弟，这孩子比他弟大不了几岁，于是就动了恻隐之心，主动上前揽住少年的肩膀。
“别看了，哥哥今天当一回活雷锋，请你吃面。”
要说记得最清楚的，那就是这长得瘦瘦小小的小子一口气吃了两碗红烧牛肉面，外加三个牛肉饼和一碗汤。
好家伙，是真能吃，他险些不够钱付账。
吃完面，时淮又把身上的外套脱给了少年，潇洒地挥挥手就离开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一件小事，过两天就忘了。
当然，这对于许越来说，不是小事。
“当时我问了你的名字，还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承诺回去就还钱给你。”
“结果你给我的号码是空号。”
时淮哪里还记得这些事情，不过以他的性子，当时肯定认为那不过是几十块钱而已。
他主动帮的，哪里还需要一个孩子还给他，就随便写了个号码。
许越看向时淮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委屈，“淮哥，快半年了，你还是没有认出我。”
时淮看着眼前高高大大，英俊帅气的青年，根本没法跟记忆中的小个子少年相比。
简直两模两样，这哪里能怪得了他啊。
“我发育得比较晚，那时候在抽条。”
“当然，发育得很好。”停顿片刻，许越又补充：“各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