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人很多。
月德刚推开门，就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她这才终于真切地意识到，学校这次是打算很严肃地处理这件事了。
韩渡、班长、陇客都在。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韩渡正皱着眉头，神色有些烦躁；班长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而陇客则是一脸的凝重，正和班主任低声交谈着什么。
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班主任见月德来了，清了清嗓子，简单扼要地把事情的情况叙述了一遍。随后，从同人文写得最多的前桌开始，让涉事的同学们一个个站出来念检讨。
月德呆坐在凳子上，眼神有些放空，看着前桌战战兢兢地站在她面前，叽里呱啦地念着那冗长的检讨。
再看一旁的韩渡和陇客，两人都是满脸难看的神色，韩渡紧抿着嘴唇，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怒火；陇客则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满。
班长和月德的反应差不多，脸上挂着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实话实说，这个场景实在是稍微有点魔幻，就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等所有涉事同学都念完了检讨，班主任把目光转向月德，语气温和却又带着几分郑重：“月德同学，要不要原谅她们是你自己的选择，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如果你觉得自己受到影响了，可以追究她们的责任。学校绝不包庇。”
月德这才知道，这件事闹得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得多，除了贴吧里那小一万的点赞，甚至在短视频平台上都有七八万的赞。
虽然在那些内容里大家用的都是化名，但她确实有权利去追究这件事。
“我接受道歉。”月德没有过多的犹豫，平静地说道。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意过。
听到这话，班主任和道歉的那几位同学都长舒一口气，尤其是前桌，脸上的紧张瞬间化为了如释重负，差点没站稳。
可陇客却率先不同意了，她向前一步，说道：“我是学校的一员，但同时我也是月德的监护人。这件事情我不希望月德受委屈。我想和她单独聊聊好吗？”
说着，便轻轻捏住月德的肩膀，半推半就地把人带出了办公室。
一到走廊，陇客便松开了手，从包里拿出一叠材料，神色严肃地问道：“你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吗？”月德随手翻了翻，发现几乎全是贴吧内容的截图，那些熟悉的cp文片段映入眼帘。
“我知道。”月德的回答简洁明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陇客追问道。
“一开始我就知道，她们开始写我和韩渡怎么怎么样我就知道了。”月德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陇客顿时气急败坏，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点处理这些东西？难道你喜欢看？”
你喜欢韩渡吗？后面半句话在嘴边转了转，最终还是被陇客吞进了肚子里。
“重要吗？”月德平静地反问，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疏离。
月德这个反应是陇客没有想到的，她一时语塞，愣在原地：“你……”
“难道我的意见很重要吗？我的感受很重要吗？”月德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陇客的心上。“无论是人，是妖。都很难真正的尊重别的个体。黄鼠狼是这样，韩渡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陇客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打着为月德好的名义去做一些违背月德意志的行为。
黄鼠狼为了月德未来能过上平稳富裕的生活，甘愿走进监狱，可他却从未问过月德，是想和他在一起，还是接受妖精管理局的安排。
月德只能沉默地接受这份馈赠，努力在不喜欢的环境中让自己进步
。韩渡作为月德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玩伴，一心希望月德融入他的团体，却也没有问过月德是否需要这种作弄式的友好。
而自己呢，同样是为了自己需要月德的妖力，才主动留在月德身边。自己骄傲自大，笃定不会有妖会拒绝自己，便自以为是地对月德好。
所谓帮助月德超过韩渡，所谓自己才是最适合月德的妖，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自我娱乐罢了，月德的拒绝在自己看来竟只是一种情趣。
当一个人或妖弱小的时候，连愤怒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爱，这对月德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对不起。”陇客满脸羞愧，头微微低垂，声音里满是懊悔，“我知道我错了。”
“没关系。”月德的回应依旧平淡如水，仿佛刚才那一番深刻的对话从未发生过。究竟是因为长期以来被忽视而习惯了，所以才不在意；还是从一开始，她就对这些所谓的“关心”和“安排”看得很淡，这陇客就不得而知了。
陇客望着月德平静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对不起月德。”前桌再次走到月德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十分诚恳。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毕竟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她心里满是后怕。
“我不喜欢这些，不要再写了。”月德直视着前桌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这次就算了。”她的语气虽然平和，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前桌忙不迭地点头，连声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
这时，年级主任走上前，神色严肃，清了清嗓子说道：“虽然月德同学很大度地原谅了你们，但是处分你们还是要背的。目的就是让你们长个记性，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用来八卦、写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地方。学校一直致力于为大家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这种破坏风气的行为绝不能被轻易放过……”
年级主任滔滔不绝地说着，言辞恳切，希望这些学生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班主任也在一旁附和，随后转头对班长和月德说：“班长你和月德先回教室，我这里再和他们说两句。”
“嗯，好的老师。我们先走了。”班长应了一声，伸手轻轻拉住月德的胳膊，带着她离开这个略显压抑的办公室。月德顺从地跟着班长往外走，脚步不紧不慢。
自始至终，韩渡都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月德。可月德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从头至尾没有将视线投向他哪怕一次。韩渡看着月德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苦涩。
这一刻，他终于彻底明白，月德是真的不喜欢他。
和自己那种口是心非、明明在意却又故作冷淡截然不同，月德的态度清晰而明确，没有丝毫的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