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这才想起来似的，赶忙松开林婉宁退后了一些:“奴婢……见到娘娘太高兴了，一时激动忘了这事。”
她边擦眼泪边道:“娘娘不知，昨夜听闻娘娘平安归来，奴婢还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了呢。”
“直到皇上派小安子去朝云殿唤奴婢，今日一早到乾坤宫来服侍娘娘，奴婢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
小安子传旨之后离去，慧心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芝兰哭的天昏地暗，一晚上都没睡着。
林婉宁却是在听到云裳的话时，面露疑惑道:“皇贵妃？”
昨日回宫时，明明听到小安子唤她贵妃娘娘，因着在去往皓月围场之前，就听说了裴玄清有意晋封她为贵妃的事。
她想着，大抵是她“死”之后，被追封为贵妃了吧，她便也没多问。
可怎的睡了一觉醒来，就又从贵妃变成皇贵妃了？
云裳笑着点点头，将屏风上昨晚准备好的衣裙拿到床榻边:“今日一早，皇上已颁了圣旨，晋封娘娘为皇贵妃。”
“皇上还特意交代了，因着娘娘还在孕期，多有不便，册封礼便暂且搁置，待娘娘生产之后再行安排。”
“但有皇上的旨意，皇贵妃该有的规制娘娘都会有的，内务府绝不敢因未行册封礼便怠慢娘娘。”
林婉宁被慧心扶着起身穿鞋，自然明白裴玄清晋了她的位份，却搁置下册封礼的良苦用心。
大周朝建朝以来，从未有过册封皇贵妃的先例。
他此举是向前朝后宫众人昭示了她于他而言的重要性，让妄图对她下手的人趁早歇了心思。
而册封礼繁琐又劳累，忙碌半日之后，还要到凤仪宫中聆听皇后教导，才算礼成。
他不过是为了护着她，不让钱宜双能见到她，有刁难她的机会罢了。
正想着，寝殿门被推开，已褪下龙袍，换了一袭常服的裴玄清迈步走进。
男子行至她身旁，一手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抬起，揉了揉她凌乱的发顶，面若冰霜的脸上，眸底却溢出浓浓的宠溺:“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昨晚二人在软榻上相拥谈心，不仅说了她梦中的记忆，还与对方讲了这两个月来他们所经历的事情。
听闻她被害喜的反应折磨的夜夜不得安眠，他心疼极了。
最难过的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裴玄清懊恼不已，整整一夜都睡不踏实，就怕她睡至半夜又想吐时，他因睡得太沉而没有发觉。
但意外的是，她昨夜钻进他怀里，睡得香甜安稳，倒是他夜里醒了好多次，但直至他上朝前，都未见她蹙过一下眉头。
云裳与慧心见状，眼眸微闪，不约而同的转身忙碌了起来。
慧心嘟囔着:“热水，热水应该备好了吧？奴婢去瞧瞧。”
云裳抿唇，将手中的衣裙又重新挂回屏风上，目不斜视的行至铜镜台前，去收拾待会儿要用到的首饰妆盒。
林婉宁微微仰头，对上他满含爱意的目光，眉眼弯弯的笑着:“昨夜没有做噩梦，也没有恶心，睡得很好，你这么快便下朝了吗？”
裴玄清指尖缠绕着小女子一缕发丝旋转把玩着:“嗯，刚下朝，叫云裳服侍你洗漱梳妆，咱们用过早膳后喝安胎药。”
其实他下朝后回来了一趟，见她还睡着，怕吵着她，便到外殿去更了衣，埋头批阅奏折。
直至听到内殿的动静，立刻放下奏折进来瞧瞧。
不过这些，她无需知晓，只要往后的岁月里，他们时时刻刻都陪在彼此身边就好。
林婉宁弯着的眉眼顿时垮了下来，幽怨的瞪着他:“你刚下朝就回来，便是为了特意盯着我喝药的吗？”
“呵……”看着小女子耷拉着眉眼的样子，裴玄清只觉可爱极了，是久违的可爱。
他没忍住笑出声来:“我昨晚叫人去雨薇阁取了很多种口味的饴糖，喝完药就给你吃，好不好？”
昨晚喝药时，她便被苦的小脸皱成一团，吃了两颗蜜饯才好一些。
裴玄清便特意派人去了一趟雨薇阁，婉儿原先总说，范钰莹做的糕点饴糖比御膳房的还要好吃，想来她定是喜欢的。
“这还差不多。”林婉宁嘟囔着推开他。
刚巧慧心端着热水进殿，她便擦着脸顺嘴道:“待会儿喝过药我出去瞧瞧，莹莹知道我回来定是开心坏了。”
“还有顾姐姐，还有心瑶，我都好久没见她们了，都……”
“不许出去。”裴玄清直接打断她的话，冷淡严厉的嗓音传入她耳中。
林婉宁刚擦完脸，正将锦帕递给慧心，闻言微怔一瞬，扭头看他。
男子还站在方才的位置，双手垂落于身侧，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她，周身气息冷漠，但眸中的柔情却令人无法忽视。
若不是太过熟悉他的声音，她都要怀疑方才那句话是不是他说的了。
她蹙眉，撇撇嘴轻哼一声:“为什么？”
看她似有些不开心，裴玄清上前两步，拉着她的手到铜镜台前落座，又执起白玉梳为她轻轻顺着发，一如在海棠水榭那日一般。
接过锦帕的慧心早已端着热水退出了殿外，守在一旁打算为林婉宁梳妆的云裳见状，连忙很有眼色的退远了些。
柔顺的黑发掠过指缝，裴玄清指尖微动，柔声哄着:“用过早膳后，还有更重要的事。”
林婉宁在镜中看着男子认真梳发的模样，抿了抿唇，妥协了:“那我上午不出去了，用过午膳以后再去。”
裴玄清并未答话，只是为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后，又坐于一旁执起螺子黛:“话本子里，民间的恩爱夫妻，夫君都会为娘子描眉。”
林婉宁低低笑着，乖乖的把脸凑过去:“那夫君试试好了，不过描眉很难的，连我自己都描不好。”
二人距离瞬间拉近，小女子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男子唇边。
裴玄清垂着眼眸，看着眼前闭着眼睛的小女子，瘦了一圈的小脸褪去了青涩的婴儿肥，红润的唇瓣轻抿着，瞧着诱人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