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沉闻言回忆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对上号，“算半真半假吧。”
“那次是传闻鬼新娘作祟，我和几个同门一起去探查。”时间有些久远，细节模糊，林清沉一边回忆一边说着，“当地人说有鬼新娘诱供新嫁娘进山，后来就消失不见了。”
“我们一行人在城里打探后，决定伪装成城中一户人家的新娘，把那鬼新娘引出来。”
“风险未知，为了安全起见，是由我来诱敌。那鬼新娘也确实来了，让我跟她走。”
“我跟着她进了山，路过一座桥时本来是计划和埋伏已久的同门一起将她拿下的。但到了桥上却没有动静，其他几人不见了踪影。”
“那带路的鬼新娘在桥上问我，是不是自愿出嫁，想不想离开。”
初一明白了，“那鬼新娘是人扮的？”
“对。”林清沉点了点头，“当地有山神指嫁的风俗，许多女子被所谓山神指婚所嫁非人。于是几个女子暗中计划，帮助那些新娘逃走，为了掩人耳目，伪装成了鬼新娘作祟。”
“那些埋伏的弟子呢？”
“他们陷入了幻境。”林清沉继续说道，“那座山确实有位鸳鸯成精的女子，她一直在背后帮助那些新娘出逃。”
“她知道我们是来降妖的，特地让人把我引出去。我们计划一番后，假装斗法一路打到了山神庙，将那庙拆了。”
“第二天，城中许多人都说山神托梦给他们，说他们为一己之私歪曲山神之意，不会再庇佑此地，让他们好自为之。”
“他们信了？”这计划听起来算不上多周密。
“半信半疑，城里确实有人借着山神的名头作恶，一番自查后查了个大概，被城主借机肃清了。”
“说到底还是人祸。”初一总结道，“民间传闻里这段说的是你红衣醉酒，过桥时遇上鬼新郎诱哄新娘跳河殉情，于是出手降服救下新娘。”
“这是同一件事吗？”林清沉迟疑。
“还有类似的吗？”初一也觉得两件事出入太大。
“应该是没有的。”
“那就是传闻误人了。”初一看着林清沉无奈的神情没忍住笑出了声，“我从前听过很多折剑仙尊的故事，每一个都传奇非常，自然而然地就觉得，折剑仙尊定是个仙风道骨高高在上的人。”
“后来呢？”
“后来我觉得你就该当一轮明月，皎然高悬。”初一第一次觉得自己离传说中的折剑仙尊近了一些，是在得知那位望清宗的大师兄要带他走的时候，“我在金露楼长大，一直以为自己会和其他人一样在那一辈子。后来严息山给我赎了身，带我进了望清宗。”
时过境迁，他现在回忆起过往时，已经可以很平静地提起了，那些他以为模糊的记忆被翻了上来，却没有了当初的撕心裂肺。
“我那会儿爱看话本子，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天赋异禀，要一鸣惊人了，结果严息山是看上了我这张脸。”
手被轻轻握住，初一看向身边的人，反而宽慰起了对方，“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早过去了。”
“严息山、楚远山、朱翎，他们都是坏人，他们对你心思不纯，黑玄也是，但他没欺负过我……不对，他也打过我。”
初一回忆着那个被人欺凌的弱小的自己，他已经可以战胜那些恐惧了，那段黑暗的时光褪了色，再也不能将他拉回去。
“等回了原初界，我得去找黑玄打回来才行。”初一想了想，看在那份生辰礼的份上，决定打回去就算扯平了。
“后来我遇到了红练他们，有了家人和朋友，发生了好多好多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将思绪放回最初的那个自己，初一突然发现这一路原来已经走了这么远。
“阿月，我是不是很厉害？”
“很厉害。”不是迎合不是迁就，而是发自内心真挚的认可。
初一突然笑了，“是啊，我明明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怎么反而变得胆小了呢。”
“从前的我都不敢想象自己能在修仙这条路上有多久，但现在的我，不仅飞升了，还守住了原初界，守住了很多的世界。”
“我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有了更多的选择，明明一切都是最光明鲜亮的样子。”
心口的郁气散开，初一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那些曾经困扰他的事，都只是一座山而已。只要退开些看，就会发现那只是一座山，爬不上就绕过去就换个方向，四面八方都是可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