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从旁边走过来，看了眼追踪器：“你要跟踪谁？”
“今晚你就知道了。”叶天把胶囊收进口袋，转身看向刀疤，“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您说。”
“帮我查张雅芳这个人，十五年前在阳光孤儿院当老师，车祸后失踪。”
刀疤愣了愣，随即点头：“行，给我三天时间。”
“两天。”叶天的语气不容置疑。
“成！”刀疤咧嘴，露出一口金牙，“两天就两天。”
交易完成，两人离开仓库。
车子启动，李浩边开车边问：“天哥，你到底想做什么？”
“试探。”叶天盯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今晚的慈善晚宴，我妈专门嘱咐我去，一定有什么安排。”
“你怀疑她？”
“不是怀疑。”叶天闭上眼，“是确定。”
李浩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
车厢里陷入沉默。
良久，叶天睁开眼：“去接沐雪，顺便送她回家。”
“啊？”李浩愣住，“不是说不去晚宴了吗？”
“送她回家，不代表我要去。”叶天掏出手机，给苏沐雪发了条消息，“有些事，不能让她牵扯进来。”
车子拐进市中心，停在一栋高档写字楼下。
苏沐雪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从楼里走出来。
她拉开车门坐进来，淡淡的香水味弥漫开。
“怎么突然来接我？”她侧过头，目光落在叶天脸上。
叶天转过身：“晚上的晚宴，我可能真去不了。”
苏沐雪眉头轻蹙：“出什么事了？”
“一点私事。”叶天顿了顿，“抱歉，让你失望了。”
“失望倒不至于。”苏沐雪收回视线，声音平静，“只是有些担心。”
这句话让叶天心头一暖。
他伸手握住苏沐雪的手，指尖微凉。
苏沐雪身子僵了僵，却没有抽回手。
“给我点时间。”叶天认真地看着她，“等这件事结束，我会跟你解释一切。”
苏沐雪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好。”
车子重新启动，驶向苏家别墅。
一路上，苏沐雪靠在车窗边，目光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快到别墅时，她突然开口：“叶天。”
“嗯？”
“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她转过头，眼中罕见地露出一丝不安，“我等你。”
叶天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我会的。”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苏沐雪下车，站在车门边看着叶天。
“去吧。”她说。
叶天点点头，车子缓缓驶离。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苏沐雪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纤细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单。
“嫂子真是越来越在意你了。”李浩啧啧两声，“天哥，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叶天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
车子驶入老城区，街道逐渐变得破旧。
纺织厂就在前面不远处，巨大的烟囱在夜幕中像一根黑色的巨指，刺向天空。
李浩熄火，两人下车。
工厂大门半开着，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情况。
叶天看了眼手机——晚上七点五十五。
还有五分钟。
“跟紧我。”他低声说。
李浩点头，从后备箱拿出两根甩棍，递给叶天一根。
两人踏进工厂大门。
里面是一片废弃的车间，机器设备早已锈迹斑斑，地上堆满了垃圾和碎石。
月光从破碎的天窗洒下来，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忽然，前方亮起一盏昏黄的灯。
灯光下，一个人影缓缓转过身来。
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叶天少爷，初次见面。”男人推了推眼镜，“鄙人姓陈，陈峰。”
叶天盯着他，眼神冰冷：“你就是给我打电话的人？”
“正是。”陈峰微微颔首，“看来少爷很守时。”
“少废话。”叶天握紧甩棍，“说吧，把我约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陈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扔到叶天脚下。
“这是当年车祸的完整调查报告，包括警方没有公开的部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想知道的真相，全在里面。”
叶天弯腰捡起纸袋，打开。
里面是厚厚一沓文件，最上面是几张照片。
照片上，一辆黑色轿车四轮朝天地翻在路边，车身严重变形，挡风玻璃碎成蛛网状。
再往下翻，是事故现场的勘查记录。
“刹车油管人为切断……第三方车辆碰撞痕迹……”叶天逐字念出来，手指微微颤抖。
李浩凑过来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些都是真的？”叶天抬起头，死死盯着陈峰。
“千真万确。”陈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当年的车祸，确实是人为制造的。”
“谁干的？”叶天咬牙切齿。
“这个问题，我想少爷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陈峰笑得意味深长。
叶天脑海中闪过赵雅兰的脸。
那双雍容华贵的眼睛，在车祸后醒来时，是否也曾闪过一丝杀意？
“不可能！”他摇头，“她是我妈，为什么要害我爸？”
“为什么？”陈峰冷笑，“利益，权力，还是……爱情？”
他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叶天：“赵雅兰在车祸前，刚刚得知自己不是叶家亲生女儿。”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叶天脑海中炸开。
“你说什么？！”
“没错。”陈峰回过头，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二十多年前，叶家曾经抱养过一个女婴，那就是赵雅兰。她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叶天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赵雅兰不是叶家亲生女儿？
那自己岂不是……
“所以你根本不是叶家血脉。”陈峰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冷冷道，“你父亲叶峰当年发现了这个秘密，准备揭穿赵雅兰的身份，结果……”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叶天脑海中一片空白。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赵雅兰为了保住自己在叶家的地位，杀死了叶峰，然后伪造车祸现场。
事后她昏迷三个月，醒来性情大变，是因为内心的愧疚和恐惧。
而自己这个儿子的存在，就是她罪行的最大证明。
“我不信。”叶天深吸一口气，“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这个。”陈峰又掏出一个U盘，“里面有当年的监控录像，虽然画面模糊，但足够看清那辆第三方车辆的车牌号。”
他把U盘扔给叶天。
“去查吧，那辆车的车主，至今还活着。”
叶天接住U盘，指尖冰凉。
“你到底是谁？”他盯着陈峰，“为什么要帮我？”
陈峰沉默片刻，缓缓摘下眼镜。
没了镜片的遮挡，他的眼睛显得格外锐利。
“因为……”他的声音低沉，“我也是受害者。”
“什么意思？”
“当年车祸中死去的，不只有你父亲。”陈峰的拳头紧握，“还有我的妹妹。”
叶天心头一震。
“她叫陈静，是你父亲的秘书。”陈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车祸当天，她陪你父亲去谈生意，结果一起遇难。”
“二十年了，我一直在查这件事，终于找到了真相。”他重新戴上眼镜，转身朝工厂深处走去，“今晚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你并不孤单。”
“等等！”叶天追上去，“你要去哪？”
“去做我该做的事。”陈峰头也不回，“少爷，你的路还很长，保重。”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叶天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个U盘，久久没有动。
李浩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哥……”
“走吧。”叶天转身，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去见见我那位'好母亲'。”
两人离开纺织厂，驾车直奔市中心的香格里拉大酒店。
今晚的慈善晚宴就在那里举行。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门童立刻上前开门。
叶天整理了下衣领，大步走进大堂。
宴会厅在三楼，此刻已经人声鼎沸。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整个大厅充斥着上流社会的虚伪气息。
叶天扫视一圈，很快找到了赵雅兰的身影。
她穿着一袭酒红色长裙，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臂，正和几个名流谈笑风生。
那个男人……
叶天眯起眼睛。
竟然是苏家的家主，苏长风。
两人的姿态亲密，完全不像普通的商业伙伴。
就在这时，赵雅兰抬起头，目光恰好和叶天对上。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天儿！”她松开苏长风的手臂，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吗？”
“我想还是来看看比较好。”叶天面无表情，视线落在她脸上，“毕竟，这可是妈您亲自组织的慈善晚宴。”
赵雅兰笑了笑，伸手想去挽他的胳膊，却被叶天不动声色地避开。
她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怎么？见了妈还这么生分？”
“不敢。”叶天淡淡道，“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很多话需要谈谈。”
赵雅兰脸色微变：“什么话？”
“比如……”叶天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当年的车祸。”
这四个字一出，赵雅兰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转头看叶天，眼中闪过惊恐、愤怒、慌乱等复杂情绪。
“你……你在说什么？”
“您知道我在说什么。”叶天直起身，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今晚，我们好好聊聊。”
说完，他转身朝宴会厅外走去。
赵雅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她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杯中的红酒荡起涟漪。
苏长风走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赵雅兰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笑容，“我去趟洗手间。”
她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宴会厅，拐进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
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
“计划提前。”赵雅兰声音冰冷，“今晚就动手。”
“这么急？”
“他已经知道了。”赵雅兰闭上眼，“不能再等了。”
“明白。”男人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赵雅兰放下手机，靠在墙上，胸口剧烈起伏。
良久，她睁开眼，眼中恢复冷静。
整理了下裙摆，重新走回宴会厅。
脸上又挂起那副雍容华贵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而此刻，叶天已经来到酒店后花园。
夜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
他掏出手机，把那个追踪器从口袋里拿出来。
银色的胶囊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李浩从旁边走过来：“天哥，你真准备跟踪她？”
“对。”叶天把追踪器贴在手机背面，“今晚她一定会有所行动。”
他打开手机上的追踪软件，屏幕上出现一个红点，正是赵雅兰的位置。
红点在宴会厅里移动着，看起来她正在应酬。
“走吧。”叶天收起手机，“找个地方等着。”
两人离开酒店，坐进车里。
车子停在对面的街道上，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酒店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点，十一点……
夜色越来越深，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
就在这时，酒店门口驶来一辆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赵雅兰从里面走出来，独自一人。
她环顾四周，确认没人跟踪后，快步上了车。
轿车启动，朝城外方向驶去。
“跟上。”叶天沉声道。
李浩发动引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
车子一路向北，驶出市区，进入郊外的山路。
周围越来越荒凉，路灯也逐渐稀少。
前方的黑色轿车突然拐进一条岔路，消失在树林中。
“停车。”叶天说。
李浩踩下刹车，熄火。
两人下车，循着那条小路摸进树林。
林中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隐约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
叶天打开手机，追踪器显示赵雅兰的位置就在前方不远处。
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进，很快看到一片空地。
空地上停着两辆车，一辆是赵雅兰的黑色轿车，另一辆是辆货车。
货车旁站着几个黑衣人，正在往下搬东西。
赵雅兰站在车旁，和其中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叶天躲在树后，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