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人除了萧诞三兄弟在军区，其他人都齐了，加诗诗带来的娃娃军足有三十多，摆了三桌。
天气冷，吃的是火锅，有肉有菜有菌菇，想吃什么自己涮。
叶老家里只有自己和警卫员，就没这样热闹过，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他很喜欢热闹，渴望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只是叶家人丁稀薄，儿子和媳妇都志在投身报国，这个愿望这辈子都难实现了。
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在别人家体验这个天伦天乐。
“诗诗啊，有空多去叶爷爷家耍，弄坏什么都没关系的，一顿饭就能解决。”
大六哼哧哼哧炫完一碗蛋羹，问：“你家，也随便拆吗？”
“啊？”叶老一时没反应过来。
“八舅舅嗦，我们家，随便拆，你家，也一样吗？”
萧家人齐齐看向萧向北。
什么叫做随便拆？
这话是能跟拆家小队说的吗？
萧向北打哈哈，看天看地，不敢看大家。
他就是哄小孩的，哪知道小孩当真了。
不过家里也没啥拆的，家具都很结实，院墙也都是青砖，不好挖。
嗯，放心了。
叶老捋顺了，哈哈大笑，“行，随便拆。”
大六歪着小脑袋，“嗦话算话？”
“一口唾沫一个钉。”
“那，按指印。”
叶老：？？？
大六从小兜兜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正的小纸条和一个小得只能塞一根手指头的印泥盒。
纸条上面六个字。
抬头：拆家合同。
签署地：同意。
叶老又被逗笑了。
小家伙准备还挺齐全，脑瓜子也灵光，居然懂得走合法程序。
“好，按指印。”
“签过合同啦，不准反悔。”
“绝不反悔。”
萧家人：……你怕是没听过海岛的传说。
诗诗不说话，抬起眼皮看一眼叶老，眼神带着同情，只是叶老并没看见。
一大一小兴奋地盖章，小队成员也兴奋，吃完饭就扛着工具出发。
张桐担心，“丑丑，小师，囡囡，你们看好他们，别太过了。”
这份霸王条款在海岛满地飞，屋主怎么签合同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拆家小队有理有据。
小家伙竟然随身带着办案工具。
丑丑代表回答：“婶，没事的，他们很有分寸。”
确实有分寸，一进家第一目标就是拆叶老的床。
他们精准摸进叶老的房间......
警卫员头都大了。
自家首长去萧家吃饭了，人还没回来，娃娃来了，带着各种各样的工具。
有小铲子，小锄头，小耙子，小锯子。
“你，你们想干什么？”警卫员声音都在抖。
“我们，奉命，拆家。”
四个挺着小肚子的奶娃娃，理直气壮地甩出合同。
大六：“看，叶太爷爷，按手印啦。”
小六张开一只小手在上面呸呸两下，然后另一只小手竖起食指：“这是口水，这是钉。”
多多：“吉时到啦。”
北北：“别误工时。”
在警卫员盯着拆家合同四个字游神时，施工小队就这样进了屋。
警卫员没办法，也不能真的让孩子们拆家，灵光一闪。
“哎，我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挖。”
施工小队齐齐问：“哪里？”
门口大树的根茎是卧着长的，一根粗壮的树根裸露在地面，带出一大块泥包，常年雨水冲刷，还剩薄薄一层。
警卫员指着泥层，“你们挖这里吧，把这些泥挖掉，地面和树根就有一个大洞，是不是很好玩？”
施工小队背着小手手左看看，右看看，这个洞挖开还挺大的，树根挨着院墙，挖开这个洞再挖院墙。
哇，这个狗洞很特别。
大六背着小手手摆领导架子，“不错，不错，你有前途。”
警卫员嘴角抽了抽。
要不是小奶音和小矮子，他都以为自己得到首长夸赞了呢。
施工开始。
大冷天的，风大得很，丑丑几人干脆爬到树上躲风。
“你们注意着点啊，不要让沙子进了眼睛。”
“好。”
“你们在干什么呀？”
芽芽吃饱饭，听到动静跑出来，就看到小伙伴撅着小屁股在忙，三只鸡在运土。
“他们在挖狗洞，你要不要上来？”囡囡伸出友好的小手，“从那里爬上来吧。”
芽芽懵懵懂懂地挠了挠脑袋瓜，听话地爬上树。
第一次爬树，她有点害怕，但是有小伙伴给她壮胆，竟一鼓作气爬了上去。
“哇，我会爬树了耶。”小家伙高兴得露出一整排小米牙。
“多爬就会啦，坐好吧。”
“嗯嗯。”
两个小女娃间的小小友谊就此萌芽。
诗诗吃饱喝足寻来的时候，树洞已经挖好。
施工小队手法精湛，不伤树根一分一毫。
正准备开挖墙洞。
警卫员又啊啊啊出场。
“小祖宗，墙不能挖，不能挖啊。”
诗诗劝他败败火，“别着急，今天不挖，明天也会挖，早挖晚挖都是挖，叶爷爷按手印同意了的，你就别跳了，回屋歇着吧。”
警卫员：......
苏秀兄妹俩正好出来，看到的就是警卫员跳脚的画面，以及家长劝挖不劝停的别致说词。
兄妹俩对视一眼，走到树下，才发现自家小家伙也稳稳当当地坐在树干上。
“芽芽，你要扶稳啊，别掉了。”苏秀不放心叮嘱。
“妈妈，我扶稳了，囡囡也扶着我，不会掉。”小家伙头一回感受到小伙伴的关爱，开心得很。
“妈妈，我们家也挖个狗洞吧，芽芽不走门口的时候可以爬着进去。”
苏秀呵呵，正要谢绝，一张小纸条伸了过来。
这是新合同。
抬头：挖狗洞合同
签署地：同意
大六手上有两种合同，很人性化，拆家还是只挖狗洞，完全根据房屋小主人的意愿分派。
“芽芽妈妈，按个手印，就行，不用签字。”
苏秀：......
见她迟迟不按手印，大六把印泥转向苏睿，“你按，我让妈妈，给你打9折。”
苏睿头顶冒问号，“什么意思？”
“妈妈做媒，来京市，涨价了，一人20元，一对40元，打9折，36元。”
苏睿心惊，“你算数这么好？”
大六扬了扬印泥，“讲好价了，快按。”
苏睿后知后觉入了她的坑，气笑了，小家伙套路还挺深。
“行，既然芽芽想要一个狗洞，那就挖吧。”
苏秀脑门突突，“哥，不能纵芽芽。”
“没事，一个狗洞而已。”
嘴巴这样说，心里想的是，青砖墙，四小只挖不动的，不用担心。
两天后，叶家的青砖墙了多个大大的狗洞，豁口工整，进出完全不刮衣服。
叶老站在漏风又亮堂的院子里，再一想警卫员说拦得及时，不及时豁豁的就是他的床，突然觉得这个合同签得大意了，很可能要躺地板。
眼见拆家小队要进屋施工，他豁出去老脸挽回。
“大六啊，咱们的合同能改改吗？太爷爷想换挖狗洞合同。”
大六一本正经，“正经合同，受国法保护，不得更改。”
小道理一套套的。
叶老呼吸一滞，“那，那，怎么样才能改？”
大六程序熟练，小手一伸，“毁约要赔偿。”
叶老和警卫员同时脸颊抽抽，合同上什么也没有，方的圆的都是你说的。
“赔偿款多少？”
“我们系，免费施工，人工不算，但系毁约，让我们心灵受创，要赔偿，精神损失费。”大六说得头头是道。
小奶音虽然断断续续，却铿锵有力。
这赔偿款够高级，叶老心里如是想着。
“那是多少？”
“一人一碗鸡蛋羹，要滴香香的油，我不要葱花。”
大六说完自己咚咕一下口水，还没到饭点，工程量大，饿了。
怕付不起精神损失费小心脏提得老高的叶老：......所以只是馋了临时编的精神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