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的碎片一帧一帧地浮现在我脑海。
再想想我那时候的形象和想法，我一时间觉得好笑又生气。
生我自己的气。
我这个时候好像才真正理解夏亦莹留在我课本最后一页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有一次，下课休息的时候，夏亦莹给我递过来一个本子。
她是翻开到其中一页递给我的，我一开始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我没看那一页的内容，先是往前面翻了翻。
前面都是她记录的一些文案啥的。
她也没有阻止我乱翻。
我又重新翻回了她递给我的那一页。
上面几乎都是空白，只写着四个字。
“我喜欢你”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看到这四个字，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还记得当时我身体的温度尤其是脸上，疯狂地上涨。
红温了。
那时青涩的我，虽然平时跟她交流来往非常密切，但是看到这富含超多信息的四个字之后，憋了很久也憋出什么屁来。
可能是她看我很久没有反应，出声说道：“后面一页还有。”
我如蒙大赦一般翻到了下一页。
“开玩笑的”
嗯？
当时我的内心活动是这样的：
剧情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吗？开玩笑是什么意思？
现在想想，那明明就是夏亦莹准备的后手，看我许久没有反应，以为我要拒绝她了，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避免尴尬。
我现在以上帝视角无比清晰地看到我的愚蠢。
可是当时的我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男孩啊！
当时看着我看到开玩笑那几个字的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不懂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真的只是单纯开个玩笑。
有机会一定要当面问一问她，我暗想。
果真是“在最深的绝望里，遇见最美的风景。”
现在的我回想起那些事情，的确感到深深的绝望，那时候的夏亦莹对我来说，也确是最美的风景。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沉默不语，陈听雨也默默地陪着我站在学校外面。
只不过我看着学校内，余光却看见她一直看着我。
接下来的半天内，我开车带她走过了我过去经历过的所有经历。
我并没有把过去的故事全盘托出，有些事情已经成为过往，不适合再提起。
“明天我陪你去上海吧。”我对陈听雨说。
“不用了，哥哥今天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陈听雨摇摇头，“南官河畔才开业，你肯定很忙，没必要跟着我跑来跑去的。”
她又补上了一句：“哥哥要是想我的话，跟我说就行了，我回来找哥哥。”
我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尹东且在这，我陪你去一趟没什么的，就当是为我迟到谢罪了。”
她也没再推脱。
和陈听雨一起吃完晚饭之后，我把她送回家。
再去公司把鹿文初送回家。
随后我就去了店里。
刚推开门我就发现尹东且不仅招了两个服务员，还多招了一个驻唱。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我也觉得夏亦莹和吕焰紫两个人太累了，况且夏亦莹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来唱的，她根本不差这点钱。
我坐了下来听着新来的驻唱唱歌，尹东且过来坐在了我身边。
“今天忙什么呢？现在才来。”尹东且给我倒上酒。
“陪陈听雨。”我揉了揉眉心，接过他递给我的酒杯。
“明天我陪陈听雨去上海，争取下午开门的时候回来。”
“没事儿，不用急着回来。”他一脸嬉笑，“谈上了？”
我转头看向他，在他的脸上我却找不到一点开玩笑的神情。
“没谈啊，就陪陪她。”我奇怪地看着他。
尹东且收起嬉笑，认真地说：“讲真的，陈听雨这姑娘不错，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你就从了她吧。”
我斜了他一眼：“瞎操心。”
我当然感觉得到陈听雨对我的真心。
今天的客流量依旧如开业当天一般火爆。
开业活动还没结束，我时不时能看到客人在吧台充值。
我心里的欣慰溢于言表。
有种看着自己亲手创造的艺术品慢慢被很多人认可的感觉。
我搂住尹东且的肩膀，指向吧台方向。
“看到了吗？那就是托举我们站到高处的阶梯。”
我慢慢地让自己的身体从坐直的状态滑落到半躺。
耳边动听的音乐在回响，有些桌的客人很安静地欣赏着音乐喝着酒，有些桌的客人互相碰着杯，气氛很是热闹。
我的眼皮有些打架，可能是这里实在是让我感到安心。
才闭上眼没一会，我就被我手机的闹钟铃声叫醒。
“你掐灭没吸的烟，大步流星地掠过我向前，我用力去抓你的衣角……”
我下意识地随手划掉，就像是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样。
划掉之后我清醒了过来，盯着手机上的时间。
九点十分。
这个闹钟我是什么时候设的？
我记不得。
但是我这么多年来每次换手机，都会自然地把这个闹钟设置好。
每天响一次。
虽然每次都是响了之后被我草草关掉，但是我从来没有取消过这个闹钟。
只因为这个闹钟是为了让我始终牢记曾经的遗憾。
九点十分，是我上学的初中晚自习下课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刻。
而乔戏央在这个铃声还没响完的时候，就托人给我捎来了一封“分手信”。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
我接过信之后第一时间根本就没打开看，因为刚放学我往她那里看的时候发现她不见踪影，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打开信草草地扫了一眼最后一行，我便发了疯一样冲出去。
在学校的走廊里我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她或许知道我看完之后一定会冲出来找她，走得很急。
我疯狂地冲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上了她爷爷的车。
或许我两手空空还能追上她，可是我背着书包，而我出校门的时候，她爷爷的电瓶车已经开到了红绿灯。
虽然当时我知道不可能追上，但是感性已经完虐理性，我还是几乎疯狂地狂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