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在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木质楼梯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艾斯揉着惺忪的睡眼缓步下楼，却在下一刻抬眼的瞬间，握着扶手的手生生僵住。
厨房中央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米色针织衫的袖口挽到手肘，发尾还带着晨露的湿气，女人正背对着他往玻璃杯里倒牛奶，就算是背对着，艾斯也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
“姐，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声音先于意识脱口而出，茉可闻声转头，嘴角已经扬起艾斯记忆中无比熟悉的弧度，空气里飘着蜂蜜和黄油交融的甜香，艾斯攥紧了楼梯扶手，掌心的微痛让他确信这不是梦境。
“姐姐!”
身后突然炸开一声欢呼，本还一直打着哈欠的路飞，看见茉可的一刻，整个人顿时精神了，瞌睡虫眨眼没，依旧是不按常理的下楼，无限拉长的手臂扒住厨房门，整个人像颗小炮弹般射了出去，一个飞扑就挂在了茉可身上。
茉可慌忙把冒着热气的马克杯举高，另一只手稳稳接住了这颗“人形炮弹”，路飞紧紧抱着茉可，在茉可怀里蹭了蹭，嗯，是真的姐姐，确认了不是梦，路飞才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茉可，生怕茉可一个眨眼跑掉，睡的炸毛的头发没怎么梳好，翘起的呆毛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就和池边的狗尾巴草一样，呆萌的可爱。
马克杯里装着的可还是热牛奶，艾斯猛地回过神，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厨房，眼疾手快的接过茉可手中的马克杯，热牛奶在杯里晃出一圈白沫，好在没有撒出来。
艾斯松了口气，放下牛奶，随即转身手肘一拐，不轻不重的给了还挂在茉可身上的路飞一个脑瓜崩。
“痛!”
“路飞，下来。”
路飞吃痛松手，捂着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艾斯，显然不明白艾斯为什么打他，艾斯揪住路飞的后领，拎小猫一样把人拽开。
“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这么冲过来要是伤到姐姐，或者牛奶烫到姐姐怎么办？”
桌上的牛奶还在冒着热气，路飞也发觉了事情的严重，可怜巴巴的低下头，绞着手指，嗫嚅说着，“我，我就是太想姐姐了嘛……”
“对不起，姐姐。”
翘着的呆毛因为情绪低落也跟着一起低垂了下去，看着好不可怜，茉可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路飞的脑袋。
“路飞不伤心，姐姐没事，今天姐姐做了好多路飞喜欢吃的，我们去吃早饭好不好？”
“好吃的(???)!我最喜欢姐姐做的饭了!”
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还哭唧唧的，一听见好吃的立马转悲为喜，兴奋的又蹦又跳的到外面的餐厅去了。
艾斯看着反省不超两秒的路飞，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偏头看向了茉可，“姐姐，你太惯着路飞了。”
“是吗？可是路飞这样子就很好啊，艾斯别生气了，姐姐真的没事。”
茉可抬手，想要摸摸艾斯的头哄哄，却被艾斯别扭地的躲开，只捉到一缕翘起的呆毛，茉可不解眨了眨眼，被可爱的弟弟拒绝亲昵的行为，作为姐姐可是会很受伤的呢。
许是看懂了茉可眼中的不解，艾斯红着脸别过头，声音有点小，却足以让茉可听清，“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哄我也没事。”
少年的傲娇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茉可偏头，噗嗤笑出声，艾斯顿时脸更红了，羞恼的端起厨台上的煎蛋出了厨房。
茉可转身，看向餐厅里拽着偷吃路飞的艾斯，嘴角笑意渐浓，就算长大了又如何，他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从出生到长大，每一年她都未曾缺席，哪有因为孩子长大了就不再疼爱的道理?真是个傻弟弟。
“好了，开饭了，等吃完饭，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茉可将剩下的包子端了出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消息?”
两双圆溜溜的眼睛同时眨巴了两下，脑袋像被风吹歪的向日葵般，齐刷刷朝右侧歪了歪脑袋，头顶呆毛垂落的弧度都出奇地一致。
尽管十分好奇是什么好消息，但艾斯和路飞并没有追问，而是乖乖坐到了餐桌旁吃起早饭。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圆桌上，丰盛的早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艾斯和路飞相对而坐，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手中的叉子几乎要舞出残影，鼓起的腮帮子活像两只忙着囤货的小松鼠，连嘴角沾上的饭粒都顾不得擦去。
两个孩子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又爱极了往外跑，食量自然也是小时候的好几倍，茉可倒是习惯了给大胃王做饭，除了每天的三餐得满满一大桌，厨房里还备着不少烤制好的点心，就怕两个孩子饿着。
茉可吃的不急不缓，可和艾斯和路飞比起来，显然就太慢了，不过，艾斯和路飞虽然吃的风卷残云，但吃的时候也没忘给茉可叉上一份递过去，动作熟稔，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事。
见两人吃的太快，茉可拿过水壶替两人倒了牛奶，原本有些烫的牛奶竟然已经变得温热了，想起路飞在餐厅捣鼓半天，茉可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嘴角浅浅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家里的小家伙长大后，茉可就没怎么洗过碗，吃完饭后的洗碗工作自然而然落到了艾斯和路飞头上，而在路飞又一次摔碎一个瓷碗后，艾斯淡定的拎鸡崽一样，将路飞拎起丢出了厨房，甚至无需说话，看着那因为嫌弃皱起的眉头，就能明白一切。
家里的厨具不知道换了第几轮了，照路飞这个破坏速度，艾斯实在不想茉可在家的时候得跟着他们过着只有盘子没有碗的生活，他们过的糙点就糙点，姐姐可不行。
路飞被丢出来也不生气，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伸长手臂一个反弹到了落地窗边，茉可抱着甜果正偏头看着窗外的花园，微风裹着花香溜进窗缝，轻轻掀起鬓边的碎发。
忽然膝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茉可低头，就看见路飞两只手正扒着她的膝盖，仰着脸望着她，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盛满欲言又止的期待。
茉可嘴角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指尖轻轻落在路飞蓬松的发间，细软的头发在指缝间跳跃，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路飞想不想萨博?”
路飞眨眨眼，不明白茉可为什么突然问下这个，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嗯嗯，想的，每天都在想!”
“这样啊，那等路飞以后出海，说不定就可以见到萨博呢。”
让路飞坐在面前，茉可拿过一旁桌上的木梳，替路飞梳起炸毛的头发。
“嗯？?”
路飞显然有些没明白茉可的意思，眼中满满的疑惑，不明白这和好消息有什么关系，在厨房洗碗的艾斯自然也听见了茉可说的话，细细咀嚼一番，像是明白了什么，手里擦干的盘子再次摔回水池，溅了艾斯一身水渍。
“艾斯，没事吧？”
听见声响，茉可抬眸望向了厨房，艾斯赶紧拿过毛巾擦掉溅出的水渍，朝外说了声，“没事，姐姐，只是手滑了。”
声音透着一丝紧张与期许，看来已经听懂了茉可的话外之音，茉可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路飞梳好的头发，放下了木梳。
“姐姐，所以好消息是什么啊？”
路飞回身疑惑望着茉可，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伸长手臂拿过桌上的小点心吃着，茉可笑的宠溺，将在乌尔苏拉拍的照片递给了路飞。
照片上正是萨博和米花玩闹时的场景，路飞盯着照片看了半天，脸上情绪变化个不停，脑袋都思考的冒烟了，总感觉照片上的人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没等路飞想出个理所然，手里的照片被头顶上方伸出的手一下抽走，艾斯看着照片，笑意随即蔓延而上，果然如此。
“果然是萨博这家伙，我就知道，他才不会这么容易死。”
说着说着，声音忽然轻了下来，艾斯的目光变得悠远，一瞬间，眼底恍若泛起一层水光，像是看见了什么遥远的往事，但这份恍惚只持续了短短几秒，艾斯轻轻甩了甩头，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晃动，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艾斯顺势滑坐在地毯上，手肘随意搭在膝盖上，侧过头看向茉可时，嘴角已经重新挂上了熟悉的笑容。
“姐姐，萨博他……”犹豫了一瞬，艾斯斟酌着开了口，“萨博他现在在哪？过的好吗？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找我们?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辈子做兄弟的。”
笑容渐渐弱了下去，像是多年积攒的话在这一刻全然爆发，再也无法忍耐，萨博是艾斯的第一个朋友，和路飞不一样，路飞是弟弟，而萨博却是知音朋友，那一年萨博死亡的消息传来，想必是在艾斯心中留下了巨大疤痕。
茉可安抚的揉了揉艾斯垂下的头，轻声开口，“萨博他现在过的很好，当年萨博被革命军救走，因为头部受到冲击，失去了许多记忆，所以这些年都没有联系我们，直到近期因为两边的合作，我也才知道这件事，目前萨博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哦。”
“那就好，这个家伙，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听了茉可的话，艾斯松了口气，紧随着就是无奈的想揍人冲动，知不知道，当年他差点吓死，差点就冲城里去干架了。
“萨博，萨博……”
“唉!!萨博!!姐姐你说找到萨博了!!”
路飞一副才听明白事情的恍然大悟模样，艾斯扭头，不忍直视路飞的迟钝反应，他这弟弟以后一个人出海真的没事?真的不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愁啊……
“是的呢，姐姐找到萨博了，萨博还让姐姐和艾斯路飞说，等你们出海后，再好好聚一聚呢。”
“真的?真的?”
双手紧紧攥住茉可的裙角，仰起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茉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真的。”
茉可捏了捏路飞软乎乎的小脸点点头，路飞紧绷的小脸瞬间舒展开来，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像只撒欢的金毛般蹦跳起来，头顶的呆毛再次翘了起来，跟着欢快的颤动。
“艾斯，太好了，萨博没事，萨博没事唉!”
“我听见了。”艾斯语气略显无奈，嘴角噙着笑。
“这家伙，既然恢复记忆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还说海上聚，真是的，等我出海了可得好好去收拾他一顿。”
“我也要去!”
一听到出海，路飞就兴奋的举手，整个人扑了过来，艾斯熟练的抬手按住了路飞的头，阻止艾斯的飞扑，一看就知道平常路飞可没少扑倒艾斯。
“不行，说好了17岁出海，路飞你还差的远呢。”
“唉——不嘛，不嘛，艾斯，我也想和你一起出海，萨博不也是提前出海的吗？”
艾斯挑眉，哟，这是大脑转弯了，难得还会用萨博的事来反驳他了，可就算如此，艾斯还是非常之坚定的拒绝了。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