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陌，我们快走……”
“抱歉，我不该在这种时候，但……”
“顾家总是很戒备的……”
“他很少放松下来，我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
“……”
何墨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但是丹陌全都听不进去。
他的眼前还倒映和回放着刚刚看见的一切。
何墨杀死了顾简，又杀死了陆行之？
怎么可能呢？
明明大家的关系那么好……
不，也许只有他认为他们的关系还像曾经那般的要好，还……有着修复和回到从前的可能性……
可就算如此，明明也不需要，不应该……
何墨怎么会杀人呢？
可丹陌又恍恍惚惚的反应过来。
何墨为什么不会杀人。
这里早就不是丹陌潜意识之中那个和平又美好的世界了。
这里是末世。
而且……何墨之前还遭遇了那么多，或许不止何墨……
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遭遇了那些不好的事情。
丹陌尝试着说服自己，何墨杀死顾简和陆行之这种事情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他应该……他应该怎么做？
丹陌不知道。
他完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他的心脏跳得非常的快。
他的内心世界摇摇欲坠。
他怎么接受好友之间的相互残杀呢？
可是他又该怎么做？
为好友报仇吗？
他难道要出手杀死何墨吗？
丹陌的手微微颤抖着，就连呼吸都变得越发困难起来。
何墨似乎是察觉到了丹陌的不对劲，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了丹陌。
丹陌便也自然的抬头看向了何墨，他的目光复杂，心里乱七八糟，在何墨看向自己的时候居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来——
轮到我了吗？
明明之前丹陌一直认为自己是了解何墨的。
哪怕世事变迁，哪怕多年不见。
丹陌依然会认为，在自己的面前，在好友们的面前，何墨不论如何也依然是从前的那个何墨。
可是现在……
丹陌无法确认了。
人为了生存和活下去，在极端的环境之中不论变成什么模样，似乎都是合情合理的。
他没有办法因此去苛责何墨的改变，他甚至有些心疼……
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在末世阴影的笼罩之下，他们究竟经历了多少痛苦与磋磨才变成如今的模样呢？
于是丹陌收敛了自己的心思，只是沉默的看着何墨。
哪怕他心疼何墨，试图理解和合理化何墨的行为，但丹陌依然感到难过与痛苦，因为他实在无法接受顾简与陆行之的死去。
他想要为顾简和陆行之报仇，可对何墨这个好友他又下不去手。
其实……
如果何墨要杀他的话，丹陌居然反而是生出几分诡异的安心来。
因为如果何墨要杀他的话，丹陌就可以自私自利的想着……
杀死何墨是无可奈何的自保之举，也算是为顾简和陆行之报了仇了。
可何墨却说道。
“阿陌……抱歉……很难过，很为难吧？”
丹陌没有说话。
何墨笑着将一把短刀塞进了丹陌的手中，这把刀在刚刚杀死了顾简，也杀死了陆行之，而现在，它对准了何墨。
“那么，阿陌来杀掉我吧，为顾简和陆行之报仇。”
丹陌的瞳孔猛然放大，手松开，不愿意握住这把短刀，可他的手被何墨紧紧的握着，怎么也挣脱不开。
“何墨！你疯了吗？！”
丹陌咬牙切齿的说道。
何墨却笑着说道。
“是啊，阿陌，我早就疯了，不仅是我，顾简，陆行之，还有很多很多的人类也早就已经疯了。”
“对不起……我原本没打算在今晚做这种事情的。”
“可是……人类似乎就是这样的，卑劣的总是想要活下去。”
自杀比想象中难得多了，想要杀死别人也从不简单。
他们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找不出什么意义来的，一直活到了现在。
现如今看到了丹陌，明白了丹陌不是好欺负的，丹陌会安全的走向光明的未来，心中的某种负担似乎突然就被卸掉了。
于是当何墨发现——顾简一直以来的戒备和高度紧绷的神经在今日难得的松弛下来，他明白，这是一次难得的好时机。
所以……
何墨杀死了顾简。
他结束了属于顾简的痛苦。
何墨不后悔这么做，顾简死去的时候是笑着看着自己的，所以顾简也不后悔。
唯一让何墨感到恐慌的是——丹陌居然突然醒了，看见了这一次。
于是，大概是累了。
何墨当着丹陌的面，将陆行之也杀掉了。
他想，这样做，丹陌杀死自己的时候就不会难过了吧？
“抱歉，我还是让你伤心了吗？可我不后悔，阿陌。”
何墨笑着说着，眼泪不自觉的流出。
“抱歉，阿陌，我是个自私又怯懦的人，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真的太痛苦了，原谅我没能好好的处理一切，让你也卷入其中，不得不面对痛苦。”
丹陌深吸一口气，抿唇道。
“到底都……”
“刺啦——！”
鲜血溢出，将丹陌的手大半染红，丹陌的世界突然变得一片鲜红，在何墨倒下的那一刻，丹陌的精神也一同疯狂的震荡起来。
发生了什么？
顾简死了，陆行之也死了，何墨也死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是我促成了这一切的发生吗？
或许没有我，他们只是会越发疏远罢了……
丹陌一时喘不上气来，大口的呼吸着，却又总觉得胸口压着重物，令人窒息。
世界天旋地转，大脑嗡鸣着，什么也听不见了。
这一切一定是梦吧？
丹陌的灵魂痛苦的哀鸣着。
「宿主！宿主！你清醒一点——！」
“阿陌！别怕！别担心，我在这里。”
“阿陌，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丹师弟，别害怕……”
“……”
无数的声音环绕着丹陌，隐约可见金色的火焰在跃动。
世界似乎旋转的更加明显了。
丹陌一阵头晕目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躺在修仙界中，之前休息的床上。
等等？我不是……？
凤星洲等人松了一口气，但却没有松开丹陌的手。
“阿陌，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