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见人，她们这边也确实安排了人去谢晚凝那边院子守着。
那边的动静，她们这边多少知道一些。
可谁知……那男人，居然忽然来这里跪着了？
谢夫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谢松林这是唱哪出？
“不管他，让他跪着好了。”谢夫人淡淡说了一句。
谢松林要这样做，谁知道他是想如何？
也许就是冲着她会心软这一点来的。
说不定是要为谢晚凝母女求点什么！
这样一想，谢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婆子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谢夫人的神色，不由试探的问：“让大爷一直在外面跪着，也不好看，若是被大爷和那对母女知道了真相的话……岂非麻烦？”
谢夫人冷哼一声，说：“他要跪着，是他的事儿。想必是为那对母女求情的，我倒要看看，他能跪多久。”
婆子立刻应声点了下头，一时间也不敢再说什么。
“出去候着吧。”
谢夫人说：“我乏了。”
婆子不敢说什么，忙凑到谢夫人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夫人，那奴婢来伺候您快点歇下了，可好？”
谢夫人摇了摇头：“出去守着吧，我自安置了。”
婆子知道她心烦，也不敢多说什么，忙小心翼翼退了出去，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等婆子退出去后，谢夫人的脸色才略微的沉了下来。
放下手中那杯水，谢夫人去后头修好的抽水马桶上了个厕所，便躺下歇着了。
外面安安静静的，谢夫人却是心绪杂乱，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如何都睡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谢夫人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便又听到外面有动静响起。
谢夫人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唤道：“谁在外头。”
还是那婆子的声音，听起来小心翼翼的，对谢夫人说道：“夫人，是奴婢。”
“进来说话。”谢夫人说道。
那婆子忙绕到屏风后面的床榻前，谢夫人说：“把烛火点了。”
那婆子忙把床头的烛火给点了。
谢夫人已经坐了起来，斜倚在软枕上，约莫是困了，说话声音也软绵绵的：“怎么了？”
“夫人，大爷还在外头跪着，这会儿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婆子小心窥探着谢夫人的神色，恭敬又不安的说了一句。
“还跪着？”
谢夫人蹙眉：“为那对母女，倒是有毅力。”
“夫人，瞧着不像。”婆子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大爷让人把那对母女看管好，谁都不许出入。”
“还让长房那边清算一些银两给她们，等老爷子寿辰后，就送出去。”
“是吗？”
谢夫人按压太阳穴的手一顿，睁开眼，倒是有些意外：“这是演哪出？苦肉计吗？老夫人那边怎么说？”
“老夫人不管，老爷子那边像是听说了消息，让人来打探了，被老夫人的人给叫走了，不让管。”
谢夫人听着，心里觉得好笑不已，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倒是学的愈发高明了。”
“夫人，奴婢瞧着……别有隐情。”那婆子凑近谢夫人，小心翼翼的又说了一句。
谢夫人思忖了片刻，说：“把人请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要说什么。”
反正也是睡不着了，不如把人叫进来。
“是，奴婢着急去。”婆子连忙说道。
这婆子自小伺候在谢夫人身边，也是希望她跟大爷能够和和美美的。
自然不希望被别人乘虚而入了。
没一会儿，谢松林就被人给请了进来。
应该说，是被人给搀扶着进来的。
年纪大了，又是个文官，跪了大半夜，膝盖哪受得住？
谢夫人见他这般狼狈，也有些意外，不禁皱了下眉。
然而，人一进来，谢夫人还未来得及说话，身子都没来得及动，谢松林就噗通一声又跪在窗前。
谢夫人身子一倾，都没来得及扶，干脆又倚了回去。
婆子也惊讶的上前想扶，见夫人没什么反应倚了回去，便也不敢说什么，只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谢夫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谢松林，眉头略挑了一下，忍不住问：“夫君这是做什么？”
谢松林抬头，见谢夫人愿意开口，略松了口气：“夫人终于肯见我了。”
谢夫人瞧着他，不说话。
谢松林也不磨叽，看着谢夫人，接着说道：“夫人，我有错，我今日是来给你认错的。”
“不管你是否原谅我，我都得跟你说清楚。”
谢夫人有些意外，看他一眼：“你要同我说什么？”
谢松林长吸一口气，似下了极大的决定：“二十几年前的一桩错事，这些年我一直瞒着夫人……心中愧疚。”
“如今，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我要跟夫人坦白！”
谢夫人手抓着薄薄的蝉丝被，捏成了拳头，不安的看着谢松林，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说。”谢夫人咬咬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
谢松林也不起来，谢夫人也不喊他起来，谢松林就那么跪在窗前，跟谢夫人一字一句解释当年的事……
半个多时辰后，谢松林把该说的全都跟谢夫人说了。
“当年被人算计，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查出是谁算计。”
谢松林满脸愧疚：“也怪我，当年年少不懂事，不懂人心，不该喝酒，被人下了不入流的药，我也有错。”
“更不该有了错，怕你知道了与我置气，瞒着不说。”
“我若早些说了，也许你有所防备，咱们的女儿也不会受这个苦。”
“如今我说出来，别的不求，就算夫人不肯原谅我，我也无话可说。”
“只求夫人告诉我，谁是我的女儿？我只想见女儿一面。”
“其他的……我有的，谢家有的，我愿意都补偿给你们母女……”
谢松林一字一句的，说的格外的动容。
那模样也看的出来，他是真心认错，知道悔改。
谢夫人看着他，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又合，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般。
“夫人……你说句话。”
谢松林也红着眼眶，不知是说到伤心处，还是熬了半夜眼睛熬红了：“咱们女儿是谁？我只想见女儿一面，我名下的私产，都赔给你们娘俩，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