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冥夜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比起之前多了几分喑哑。
辛瑶甚至感觉到他的声线在发抖！
“放开你，你又会不见的。”
辛瑶身魂剧震，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不见。”她扯了扯嘴角，强笑：“我不是好好地站在师兄面前吗？”
辛瑶一说完，就明显感觉到那圈着自己的手臂又一次收紧。
“骗人！师尊会不见的！就像这些年来一样！会从我面前消失的。不管我怎么唤，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一句话，却是让辛瑶听得心惊肉跳。
“你唤我什么？”
“师尊，你就是师尊，师尊休想骗我。”
冥夜语气固执，近乎笃定般说着。
可任凭辛瑶怎么想，也不明白。
他怎么会认出自己来的？
无论是身形还是样貌，现在的她都和过去大不一样。
而且明明刚才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一副带着恶意挑逗的样子啊！
她嘴唇动了动，挤出一句：“师兄……你认错人了吧，我是辛瑶，你的小师妹。不是师尊。”
“你是！就是！”冥夜毫不犹豫。
“师尊方才所用的鬼影迷踪步、师尊的独门火阵、独门御风术，还有师尊战斗时的小动作。这一切的一切，我怎么会认错？”
仿佛有什么东西砸落了下来。
右肩有湿润的触感传来。
一同传来的，还有他沙哑的声音：“我可是陪了师尊一百五十多年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瞒不过我……”
这一次，辛瑶终于确定之前感觉到的颤抖，不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抖得不止是声音，还有冥夜的整个身子！
他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低垂下的脑袋靠在她肩头。
整个肩膀都湿透了。
冥夜他……是在哭吗？
辛瑶难以置信。
在她记忆中从没有见过大徒弟掉一次眼泪。
豆丁大的小团子天生爱笑，每每冲自己笑时，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都会弯成两道好看的小月牙。
可他现在却在哭……
辛瑶心头像是被谁狠狠揪了一下，心情五味杂陈。
而她的沉默却让冥夜误会了。
他闷声说着：“师尊是不是怪我刚才同你动手了？又藏起来了？我只是听说峰里多出了一个新人，还拿出了师尊的亲笔信，所以才想出手试探一下。”
“若知道是师尊，我怎么会那么做。师尊一定是怪我了……”
他的手越收越紧。
辛瑶惊讶的发现，他的气息竟在发生变化！
变得紊乱狂暴。
一股股劲风自他脚下升起，吹动衣袍，发出猎猎的声响。
“冥夜！”辛瑶低喝，掌心聚灵猛地将他推开，便要去看他的情况。
却发现他像是突然被人施了定身术，眉眼下压，紫发贴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让辛瑶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听见他宛若疯魔般的喃喃：“师尊推开我了……师尊果然怪我了……”
他就这么盯着自己滞空的双手，一遍又一遍魔怔了似的重复着。
气息越来越乱。
连势压也像失了控般倾泻而出。
脚下从沙土中钻出，想要趁机偷袭辛瑶的几头鼠兽，瞬间就被这势压碾碎。
血块横飞，兽核掉落在地上。
可辛瑶却看也不看一眼，而是紧紧盯着眼前的徒弟。
看着他勾人的眼尾泛起的诡谲猩红，颜色越来越深。
她心尖颤动不已。
这模样。
分明是道心不稳，即将入魔之状！
“我没怪你！”她当即道。
低喝声宛若破开浓雾的一束光。
冥夜的轻喃戛然而止。
他鸦羽般的黑色长睫轻颤着，沉默几息后，才缓缓抬眸朝她看来。
辛瑶定睛看着他，看入他那双与常人不同的竖瞳深处。
一字一字坚定地道：“我没有怪你，也不会怪你。”
冥夜呆了呆，怔怔注视她良久。
“……没有吗……”
桃花眼中翻涌的暴虐逐渐散去，就连气息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唇角上扬着。
像是要霍乱这世间的妖物，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真好，师尊原谅我了呢。”
“你还笑。”辛瑶没忍住一记眼刀朝他刺去。
“说过的要沉稳修炼，你就是这么修炼的？刚才你差点便要入魔了！”她斥道。
冥夜沉默地站着，听着也不反驳。
就像小时候一样。
看见这样的他，辛瑶心头的怒意顿时有些发不出来了。
“师尊怎么不骂了？”冥夜忽然问。
辛瑶刷地睁开眼睛：“你就这么喜欢找骂？”
“只要是师尊给的，什么都可以。”他轻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辛瑶。
舍不得移开，舍不得眨眼
“师尊再多说一些吧，这样子，才不像是做梦。”
辛瑶顿时语结。
当年她夺宝时，徒弟们都还小，她一个也没带上。
此刻猛一看见大徒弟这般模样，她的心情一时间复杂难言，看着人，一声叹息。
“……傻子，你不是已经认出我来了吗？怎么会是梦呢？”
一边说，她一边想要像以前一样拍拍他的脑袋。
可一抬手才想起来，已经过去了五百多年。
他比现在的自己高出了不少。
她正要收回手。
冥夜却突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