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祈刚跨过门，就看见正厅的人转了过来，他眨了眨眼睛。
等会？巫祈又退出去，抬头看了看牌匾，是他的正厅啊，哪来的流浪汉？
看见族长的动作，带张起灵回来的龙辉在一旁疯狂的抹汗，他就知道会这样，一路上都不敢坐火车，硬是开车把这位爷拉回来的。
“怎么不带他去换身衣服？”
眼前这哪是张起灵啊，简直是从哪垃圾堆刨出来的流浪汉，衣服跟碎布条似的，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炸毛了，胡子一大茬，捆得结结实实的。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刚从墓里出来，他说不认识我们，不跟我们走，还打伤了两兄弟，我们给他注射了麻醉剂把他绑过来的。”龙辉也委屈啊，是他们不想换吗？是这爷不配合啊。
巫祈摸了摸鼻子，这像是张起灵能干出来的事。
“行了，绳子解了，带他下去换身衣服吧。”见龙辉犹豫的模样，巫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放心这回会自己跟你去的。”
张起灵的失魂症对他可没效，作为失魂症里的那个定量，但凡张起灵失忆，他和张起灵碰面，张起灵就能回想起所有和两人相关的事。
这会儿看张起灵的眼神，就明白他是都想起来了。
不过就他这埋汰样，巫祈现在也不想和他谈啊。
龙辉这边解了绳子见人真不反抗了，立马带人下去了。
又是洗，又是搓，头发胡子都给理了理。
等巫祈都在阁楼的院子喝两杯茶了，清清爽爽的张起灵才还回来了。
“坐。”巫祈招呼着张起灵，看着他问:“你现在还记得什么？”
张起灵沉默片刻，语气平淡的说:“我就记得上次半年前我俩见面也是在这宅子，我说我要回巴乃张家古楼。”
“再往前就是格尔木我们的见面，你把我救出来，在这宅子待了几年，然后我说要去参加一个考古队。”
“再之前的你就都知道了”
巫祈摸了摸下巴，“还和以前一样，没我参与的记忆你一点都想不起来。”
“正好，之前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你自己写了日记，还在你住的那房间，记得去看哈。”
张起灵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冷淡。
两人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品茶，看着远处人声鼎沸的西湖。
——
合该今是个好日子，哪都热闹，比如说，黑瞎子现在要去的地方，也很热闹。
这是顺京的一个空楼，从外围就能看出被大火灼烧的痕迹，门口被条子拉着警戒线，有两三个条子在门口看着。
霍仙姑把事情拜托给黑瞎子的时候，只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说这里发生了大火，里面死了十四个人，但只有一个人烧死的，另外十三个都是淹死的。
按道理来讲这种刑事案件要由顺京城的刑警队侦查，但可惜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队队长早些年遇到过这样的灵异案件，当时直接就被民俗事务调查研究局强势接手。
也不是刑警队队长不信邪，而是他真真的撞上过，事实证明真的存在，由不得他不信。
刑警队队长方硕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把手头上的烟吸完最后一口扔掉，用脚碾了碾烟蒂。
“你好，方硕。”
黑瞎子礼貌的握了握手，把手里的证件在方硕眼前一晃而过。
“民俗事务调查研究所，姬良。”
上面的证件照看着像是个笑的一脸灿烂的大学生，和眼前这个黑皮衣戴着黑眼镜的人看着就不像。
方硕没多嘴，他接到的通知是，会有一个拿着民俗事务调查研究所证件的人来接手这件事，至于是不是证件本人不重要。
因为没人会冒充，也没人想冒充。
“姬先生，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情况吗？”方硕跟着一起拉起警戒线问，他不好意思说，时隔这么多年，对这些事他还是很好奇。
黑瞎子看了看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似笑非笑的说:“我姓齐，不怕死，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齐先生，通过我们的调查，这栋房子是个空楼，只有一个门卫看守。大火发生后消防员进楼里检查，发现了，一共有十四具尸体，十三具被淹死的。”
黑瞎子嘴里叼着根烟没点，双手插兜，墨镜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哦？有意思，看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啊，尸体都在什么位置？”
“被烧死的那具在天台，淹死的在楼层中部。”
“走，”黑瞎子咬着烟，抬步就往楼里走，同时招呼着方硕:“带我去看看。”
两人一路来到楼层中部，因为是空楼，也没什么遮挡，一眼就能看见地上的尸体。
还好刑警队的人发现这事之后，只是勘察了一下现场尸体位置没有动。
被水淹死的13具尸体，在空地上被排列成了一条鱼的形状。
说是鱼，其实是某种让黑瞎子很眼熟的东西。
“啧，”黑瞎子眉头紧皱，蹲下身子查看鱼的形状，果然是一个畸形的鲛人。
方硕见状连忙说：“我们请人看过，尸体摆的形状类似西方的美人鱼。”
黑瞎子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美人鱼？美人鱼就美人鱼吧，这些尸体的身份都查了吗？”
这话一出，方硕就知道这玩意肯定不是美人鱼了，“查了，十三具尸体全部都是沿海地区的人，不过他们在辽边地区做伐木工作，都不是本地人，而且经过初步的检查，这十三个人都患有不同程度的眼疾。”
黑瞎子微微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神情，“走吧，去天台。”
方硕见这齐先生只是大概的看了看，上楼梯的时候忍不住发问：“齐先生，这十三人是非自然死亡吗？”
黑瞎子见方硕把“非自然”三个字咬的极重，自然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便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那这个世界真的有灵异事件吗？”方硕即使亲眼见过，仍然觉得这极大地冲击了自己的三观。
“没有。”黑瞎子回答的干脆利落，“别瞎扯什么灵异事件，玄学的尽头是科学，建国之后不允许成精。”
方硕眼睁睁看着插在黑瞎子上衣口袋的证件被一个红色纸人把带子抽了出来，那纸人还朝他吐舌头，方硕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速效救心丸，觉得自己或许还能抢救一下。
黑瞎子的感知很敏锐，察觉到方硕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把小红重新塞了进去，用证件的带子缠绕了一圈，它才老实。
方硕既没有揉眼睛，也没有吃药，因为他知道自己刚刚看见的绝不是幻觉。
推开天台的铁门，他深吸一口气：“齐先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