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勒紧缰绳,双目如炬,盯着西门之外那逐渐逼近的黑甲骑影。
月光下,那领头之人身披金甲,胯下乌骓,手持弯刀,如从地狱中走出的魍魉,步步逼近,气势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怎么又是你……”赵云飞咬牙,脑中浮现出那个诡异的梦境:黑甲、金甲、那一模一样的面具,还有那段如潮水般反复回响的低语——“棋已落子,局未成势。”
“主公,要不要先下令射箭?”聂青低声问道,目光已攀上了临时构筑的西墙。
“别急,等等。”赵云飞举起手,心头却如鼓声擂动。他能感觉到,这不是寻常袭扰。那金甲之人不是张衡、不是李安仁,也绝非幽州旧部,那种气势太熟悉了……就像是他自己。
没错,这简直就是一个“复制品”!“传令下去,让西门的弓弩手们立刻开始蓄力,准备随时待命。同时,在箭矢上涂抹毒药,并准备好大量的火油备用。”他的声音冷酷而果断,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遵命!”手下的士兵们齐声应道,然后迅速传达命令。
接着,他又下令道:“另外,派遣韩青带领三百名士兵,从南门悄悄绕出去,寻找机会从侧翼发起攻击。”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将领提出了疑问:“主公,这样一来,如果敌人主要攻击西门,我们的兵力岂不是会变得空虚?”
“空虚不要紧,老韩那边还守着两千唐军不动呢。”赵云飞斜眼看了眼暗处,“他们再不露面,李世民这名字可就砸了。”
说罢,他拨马冲出两丈,站在西门前高台上,朗声道:“来者何人?夜袭潼关,莫非宇文化及余孽未清?还是李密部落草为寇?报上名来,赵某尚可留你全尸。”
对面阵中,那身披金甲的人缓缓驱马前行,马蹄声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上。他在距离赵云飞十丈开外的地方停下,胯下的战马嘶鸣一声,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气氛。
金甲人静静地凝视着赵云飞,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赵云飞毫不示弱地回视着他,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在空中碰撞出了火花。
片刻后,金甲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是赵云飞。”这句话并不是询问,而是一种确认,仿佛他对赵云飞的身份早已了然于胸。
赵云飞冷哼一声,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废话。”他紧盯着金甲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是谁?”
金甲人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随着面具的揭开,一张与赵云飞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赵云飞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张脸,无论是轮廓、眉眼,还是那右眉微挑的习惯,都与他毫无二致。
“什么玩意儿?”站在赵云飞身后的聂青忍不住骂出声来,“主公,他是你亲戚不成?”
赵云飞没有回答,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他不是没想过“穿越”这种事可能不止一个人,他甚至知道张衡、李安仁、那个自称“牧人”的鬼面人,还有那个还未现身的“第七位”司马徽……但眼前这人,像极了“第八个”。
“你到底是谁?”赵云飞稳住声音。
“我是你。”对面那人平静地说,“准确说,是另一个你。三年前,我也在机缘之下来到这世。只不过我走的是另一条路。”
“你走的是狗道吧?”赵云飞讥道。
“我走的是皇道。”
“哈哈哈!”赵云飞忍不住笑出声,“你要做皇帝?”
“不是我要做。”金甲赵云飞的语气很平,“是我必须做。因为我知道,若这世上无人能制衡司马徽,历史将永远不属于我们。”
赵云飞目光陡然一凝:“你见过司马徽?”
“不仅见过,我还救过他。”金甲赵淡淡一笑,“现在他是我的人。”
赵云飞深吸口气,转身低声对聂青道:“准备,随时点火。但别动手,除非我倒下。”
“主公……”聂青欲言又止。
“听令。”
“是。”
赵云飞再次转向那“另一个自己”,缓步走下高台,几步走到骑队阵前,只隔三丈。
他挑眉道:“所以你是来招揽我?兄弟连心,天下我俩平分?”
“不。”金甲赵的眼中掠过一丝遗憾,“我是来终结你。”
四周气氛骤然冰冷。
赵云飞缓缓拔出腰间长剑:“那就试试看,你这张脸,配不配用我这把剑。”
“我不和你打。”金甲赵缓缓转身,“但你很快会自己来找我。三日内,潼关必破,你将无处可守。”
说完,他扬手一挥,黑甲骑队如潮水般缓缓退去,不带一丝声响。
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夜色中,赵云飞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聂青冲上来:“主公,这人太诡了!要不要现在追击?”
“别追。”赵云飞脸色凝重,“我们不能追他,得追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不就是取潼关吗?”
“不。”赵云飞摇头,“他不是来打潼关的,他是来‘给我看’的。”
“给你看?”
“对,故意露面。”赵云飞眯起眼睛,“他要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个‘我’。而这消息,会让我乱。”
“可主公你一向冷静——”
“但人心难稳。”赵云飞咧嘴一笑,“他知道我心里始终有个弱点:怕自己所做之事,是在偏离正轨。”
“这人……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赵云飞转身回营,走进大帐,却在桌上看到一封密信。
密封是唐宫专用红漆,火漆之中隐见李世民私印。
他急拆而开,只看了一眼,脸色顿变。
聂青忍不住问道:“主公,何事?”
赵云飞缓缓抬头,声音沙哑而低沉:“李渊突然病重,太子李建成秘密派人来信,言长安城内出现神秘人夜入太极宫,惊走皇子,现下内宫戒严、街道封锁。”
“……司马徽?”
赵云飞点头:“很可能就是他。长安……可能要变天了。”
他顿了顿,又低头看着手中密信,视线落在最后一句话:
——“有人自称奉‘第九人’之命,要求面见赵云飞。”
赵云飞呼吸一滞,缓缓将信纸合上。
“这盘棋,还没开局,就已经快下到将军了。”他说完,望向东方天边,夜色浓重,而曙光未明。
但他知道——那个“第九人”,已经来到了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