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兼勤劳打工人”南宫千殇冲南宫明烛颔首，道：“……那臣弟便先告退了。”
营帐中只剩下凌朝眠和南宫明烛，气氛不算融洽，还有些微微凝固。
凌朝眠轻咳一声，试探着问道：“陛下，还生气呢？”
“不至于，”南宫明烛睨了一眼他，修长的手捻起帕子，开始擦拭自己的盔甲，淡淡道，“……只是现在看国师不太顺眼。”
凌朝眠十分委屈地叹息道：
“哎，月姑娘走了，这能怪我吗？她明明就先斩后奏，先离开了才让我帮这个忙的，她都让我帮忙了，我能不帮吗？”
南宫明烛冷笑一声，凉飕飕道：“她为何会选择相信你，而不是直接告诉朕?”
“那我哪知道，可能是我看起来比较善良吧……”凌朝眠说着说着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他道：“你是在吃醋吧？”
南宫明烛手顿了顿，须臾，朝他递过来一记眼刀，勾了勾唇，笑意极寒。
“虽然月姑娘她信任我，但你也没必要吃醋吧，”凌朝眠幽怨地叹息道，“你俩不是都成亲了吗，你觉得我还能有机会吗？不能了吧，月姑娘肯定不会接受我……”
手中的刀赫然出鞘，打断了他的话，伴随着闪电，泛着凌冽寒光，雷声闷闷轰鸣。
南宫明烛手抚上冰凉的刀锋，眸光倏然盯上他，一字一顿道：
“你想都别想。”
凌朝眠：“……”
这画面像极了杀人现场，因此他选择闭嘴。
他瑟缩了下，小声嘟囔道：“你就算吃醋也不该吃我的醋，我起码知道你俩是一对。你去找沈约啊，他不仅什么都不知道，还对月姑娘心怀不轨呢……”
面对一颗柠檬精，他选择转移战火。
远在天边的沈约不由得打了个喷嚏，不知是谁在挂念他。
南宫明烛没有理他，继续擦拭自己的刀，看起来依旧平静，帕子却被紧紧攥住，分明的指关节因用力泛起了白，眼底尽是深沉的幽冷。
“行了，你也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凌朝眠语重心长道，“有时候占有欲太强也不是一件好事。”
南宫明烛依旧不理他。
凌朝眠挠了挠脑袋，终于打算说正事：“……我今日去寻你，其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南宫明烛头也不抬：“放。”
“……我已经有很久未能窥探到天命，本以为它已然式微，又或是早已消逝，”凌朝眠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沉吟道，“可近几日命盘竟有松动之势……”
南宫明烛将刀归鞘。
沉默半晌，他竟勾唇笑了笑，眼中满是漠然。
他问道：“那‘伏位与绝命’……如今又该往何处倾斜呢？”
凌朝眠闭眼回忆自己所推演的结果，眉头微蹙，叹道：
“虽有异星和变数，但依旧以绝命为主。”
也就是说，有很大概率，他们还是会败。
凌朝眠犹豫片刻后，忍不住继续说道：
“天命与这个世界共生共存，它便是这世间的规则，统理者只会压制，无法将其消弭。就连你和南宫千殇的半数气运也是他赋予的，既可赋予，便随时能收回。”
“若它不怜你，又或是有了新的气运之子，你们二人注定被当成废棋。”
“再者，天命它是规则，是死物，并非有思想的活物，所以……它不一定要站在你这边，去阻止这个世界走向覆灭。”
“它只会自然而然地倾斜于优方。”
“若真与它站于对立方，恐怕接下来的路会变得很难。”
夜色如墨，星辰隐匿。雨点终于落下，起初是稀疏的几滴，接着，雨势逐渐加大，雨点变得密集起来，像是无数冰珠倾泻而下，打在帐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雨水顺着帐篷的边缘滴落，形成一道道雨帘，将营地的轮廓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面上溅起水花，迅速汇聚成流，沿着低洼处流淌。
“那又如何？”
南宫明烛放下手中的刀，将眸光投向外头肆虐的雨夜，抬手捻了捻指尖带有泥土气息的雨滴，身形挺拔高挑，连神色都沾上了些疯狂和恣意。
“将一切押在死物身上，那才是真的愚蠢。”
伏位由我搏，生死我自负。
“也是，”凌朝眠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会低头的人，叹息道，“……就算再难，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别说退一步，就连回头都是必死。
话已带到，凌朝眠也没什么其他好说的了，最后却不忘开玩笑，说道：
“……那你加油吧，好不容易把你救活过来，可别再死了。万一你出什么事了，我可真替月姑娘感到不值，人家的任务就是让你活，你得小心一点了。”
说完，他立即将手中的伞撑开，说道：
“我该走了，你保重。”
“等等。”
南宫明烛却突然叫住了他。
凌朝眠讪讪回头，只当是自己满嘴跑火车，终于惹怒了这人，他想找他算账。
然而，却听南宫明烛缓缓说道：
“朕走之后，若没人能护你，切记不要冲动行事，以保全自身为主。”
竟然是一句人话。
太神奇了。
凌朝眠：“……”
虽然听着像是在关心他，但怎么这么奇怪?
这次凌朝眠脑子倒是转得很快，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嘴角抽搐：
“我尊敬的陛下，您是不是在说我没用？”
他对南宫千殇、沈约他们都是进行任务安排、计划部署，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保全自身”?
翻译过来就是，活着就好，没指望你能干什么。
夺笋呐。
南宫明烛懒得掩饰，很果断地承认了这个事实，挑了挑眉，点头道：
“知道就好。”
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凌朝眠：“……”
行，这么玩是吧，那你可算是踢到棉花了，他无言以对。
——
宜州。
柳泽音将信放置在烛火中点燃，霎时间燃为灰烬。
他抬眼看向尹允，道：“皇帝果真动身了，只是……比我们想象中速度快太多，我们要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