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洺察觉到时，这两人已经下来了。
幸好这里面很黑，虽然有一盏烛火，但方有洺所站的位置，挡住了一部分光亮。
刚进来的两人，突然进入了这里面，眼前黑蒙蒙的，有那么几秒都看不清东西。
趁着这个时间，方有洺反应迅速，拿起一旁六叔家捣酱菜的大棒往最近的一人脑袋上招呼去。
对方两人或许没有把一个普通的人，还有老的只能靠拐杖走路的人看在眼里，急于立功的他们只想快点抓到人，然后去向上面邀功。
“啊！”
冷不丁的没反应过来，最前面那人挨了一棒子，顿时眼冒金星。
不过他们也不是普通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抽出腰边的刀朝着方有洺砍了过去。
地窖就这么小，方有洺举起手中的大棒抵抗，为首的一人一刀劈在了木棒之上。
场面有些僵住，那把刀直接嵌在了里面，任凭那人怎么动都取不出来。
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弃刀徒手上前。
方有洺见此，大棒也无用了，抄起手边的东西丢过去。
“啪！”
一股浓浓的酱菜味弥漫在地窖里。
察觉到脸上粘稠的东西，那股子味直冲上头。
酱菜好吃吗？毫无意外对普通人来来说是一个下饭的好东西。
但它的味道确实不怎么好闻，甚至是还在发酵的时候，有股臭脚的味。
臭弹攻击！
“呕！”
这一坨粘糊的东西，着实让人容易联想到不好的东西。
方有洺拿起手中的坛子，用手掏着里面的酱就往对方身上招呼。
主要是脸，让他们手忙脚乱。
没有武器的那人的眼睛被糊住了，他的位置靠前，所以给身后的另一人挡住了不少。
借着身位，“胡子让。”
他大喝一声，被酱糊了满脸的人摸不着方向的往旁边一躲。
这一躲正好同他的同伴撞上，幸好那人收刀及时，才没有伤到这个叫胡子的人。
“胡子，你干嘛呢。”
叫胡子的人，长着一脸络腮胡，此时脸上已是乱糟糟的一团。
“阿飞，我看不见了。”
叫阿飞的男人直接踹了他一脚，“闪一边去。”
地窖里唯一有反抗能力的就是这个小子，把他解决了，那个老的也没什么用。
“继续啊，怎么不扔了。”
阿飞提着剑上前，看着黑暗里缩在墙角的人影。
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刀，一边的烛火将他举起屠刀的影子画在了墙上。
“小子，死了到了地府可别给阎王告状，要怪，就只能怪你多管闲事。”
他脸上带着笑，看着角落里那双被烛火照亮的眼睛。
他屠杀过许多这样的眼睛，一刀下去，那些眼睛会逐渐变得暗淡无光，最终沉落死寂。
而那些眼神有绝望的，有害怕的，有视死如归的，可这一次有些不一样。
那双眼睛无比的平静，但平静之下又仿佛带着无尽的风暴。
正当他心里疑惑之时，他的屠刀已经落下。
刹那之间。
方有洺举起刚刚嵌在木棒里面的大刀，阿飞的刀触碰到大棒，受到阻力延缓了落下的速度。
但屠刀还在落下，一道鲜血溅在墙上，星星点点。
方有洺只觉得肩膀处有热流涌出，脖子上也变得有些黏糊。
但他却更往前了一步，将手里的刀往前推了推。
他的肩膀因为他的动作，发出磨肉的声音。
阿飞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呆呆地看着方有洺。
方有洺的脸上溅了几滴血，此时他的眼里全是疯狂，嘴角的弧度也开始扩大。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是个狠人。
方有洺手里的长刀不能再进一寸，因为上面的大棒阻挡了它的进入。
不过没关系，方有洺对准的是他的心脏。
“死了，到了地府可别给阎王告状，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大误事。”
你手中的屠刀也会变成被屠戮者的武器。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事情发生在三两息之间，那边一个踉跄的胡子好不容易用袖子把眼睛周围的酱给擦开，就看见同伴阿飞的身子在那里一动没动。
他上前两步，“阿飞，杀了他我们……”
“咚。”
墙上被照映的影子倒下，胡子的眼睛瞪得老大，不由得想上前看看。
在胡子查看阿飞的情况的时候，方有洺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肩膀上的剧痛。
阿飞的倒下，带着他肩膀上的刀也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方有洺觉得他的左手像是没了知觉，长刀的抽离又带出了一股鲜血，他的脸逐渐发白。
他的力气在刚刚已经耗尽，此时他即使有心想要捡起地上的刀，蠕动两下也没有对方行动速度快。
胡子检查到阿飞已经没了气息，意识到事态的紧急，还是快点解决了对方为好。
事不宜迟，他上前想要去捡地上的长刀。
关键时刻，方有洺使出最后全部的力气，挣扎的往前扑过去，他的身子倒下将那把刀护在身下。
完好的右手死死的把长刀护在怀里。
没想到对方力气如此之大
夺刀不得的他有些气急败坏，行走杀场这么多年，他哥俩竟栽在了这个贱民手里。
他左右看了看，抓过一边的麻绳，缠着方有洺脖子两圈，然后往后一勒。
方有洺的脖子泛红充血，青筋直冒。
他始终没有放开握住长刀的手，挣扎不得他的眼睛瞪大，张大的嘴像是岸边窒息的鱼一般。
倏然，脖子上的绳子一松，他开始大口大口喘着气。
身后方老爷子举着拐杖，一下又一下敲着倒下的胡子的脑袋。
他不敢停，生怕被地上的人反应过来。
一道道血溅在了墙上，他的脸上。
方有洺一边喘着气，眼前黑了又亮，仿佛是从地下走了一圈回来。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把他唤了回来，睁开眼，是祖父举着拐杖不停挥下的样子。
同十几年前，祖父举着竹杖在祠堂打着不成器父亲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幸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