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肖星瑜暗地里给孔蔷起了个外号:冰墩墩。
很符合孔蔷身上不近人情的气质。
八点左右,四人便到了高铁站。
同行的还有崔杨和武广。
箫路安排的人,崔杨与肖星瑜接触的最多,武广则是最近没有什么事可干,有些闲的蛋痛了,刚好让他出去透透气。
武广可开心了。
路上便忍不住偷偷问了肖星瑜好几次,就是他觉得这次肯定是出去干大动静,满心期待。
肖星瑜哭笑不得,没法告诉他答案。
因为他都现在都不知道任务是什么,孔蔷并没有告诉他。
崔杨则乐得清闲,放松的很,头一仰,腿一搭,坐在出租车上就眯起觉来。
九点左右,上高铁。
快十二点时,到达孔蔷的故乡,德市。
差不多属于边界地带了。
因为山区的缘故,早些年都没有火车和高铁,是三年前才开通的。
受地域影响,以及交通的缘故,德市并不富饶。
虽然称市,但实际是县,还是那种三四级县。
县城并不大,而且,整个县城四面都是山。
但地域面积可不小,人口也不少,只是很分散,大多是以寨落形式存在,也就是村吧。
种种原因让这里的文化差异与外面有区别。
最显着的一点是:民风彪悍。
可能就如那句话所说的:穷山恶水出刁民。
因为不发达,与外界交融的少,法制也很难普及,思想跟不上时代,加上没有走出去,所以,很多地方还是保留着原来的老民风。
但不得不说,空气环境真的好。
不止空气清新,天空都如洗过一样湛蓝,云朵真白的像没有尘埃的棉花一样。
肖星瑜三人都没有来过德市,还是很好奇的。
左顾右盼,满是猎奇心理。
中饭就在县城吃的。
吃的一些特色菜。
孔蔷还以为三人吃不习惯,但三人吃的贼香,丝毫没有不适应的迹象。
可不,崔杨和武广都是从部队出来的,根本不挑剔,有啥吃啥,相比起好不好吃,两人更在意有没有填饱肚子。
肖星瑜则是对新鲜的事物有着好奇心和求知欲,绝不会以自己习惯口味去评判好不好吃,只要是自己没吃过的,又能存在的,那肯定就有其特色之处。
所以,会以不同的角度去品尝,就如深读每个地方的人文文化。
如果一开始就排斥,那不是世界不接纳你,而是你不接纳这多彩纷呈的世界。
饭后,孔蔷与一个出租车司机谈过后,直接包了对方的车。
一天两千块,做他们的专车,路程不超过德市。
瞧瞧,有钱确实可以方便很多,到哪都是一样。
坐上出租车后,按孔蔷给的地点:回龙寨(村),开了一个多小时,半个多小时都是弯曲的山路,终于到了村镇。
孔蔷买了些钱纸香烛,又开了二十多分钟,这才真正到了回龙村。
车还没法再开进去,只能沿着泥泞路步行。
而直到此时,孔蔷都没有跟肖星瑜说过原因。
大概猜到了这就是孔蔷的老家,可这种地方,真有危险吗?
太乡村旮旯了,民风应该很很很纯朴才对吧。
所以,孔蔷到底在提防什么?
不仅肖星瑜疑惑,崔杨和武广也一样疑惑。
直到走到孔蔷她妈的坟前,孤零零的坟头都长满了野草,孔蔷的心酸和情绪才难以压制,眼中涌现了泪花。
哎,至亲在土中,再无相见之日啊。
有句话便是这样说的,父母在时,人生尚有来处,父母走后,人生只剩归途。
对于父母还健在的儿女来说,是很难真正理解到这句话,只有父母走后,才会真正深刻体会到其中的意义。
孔蔷不止体验到了,甚至经历了太多太多痛苦。
此刻面对她母亲的坟头,种种往事都涌上心头,即便她内心再坚强,此刻也只是一个女儿而已。
两行泪水无声从孔蔷眼角滑落。
绝美的脸蛋,梨花落成雨,凄苦又凄艳。
肖星瑜在旁默默看着,不好说什么。
因为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情况,大约能理解此刻孔蔷的心情。
孔蔷在坟前点起钱纸香烛,三叩九拜。
等她拜完后,肖星瑜还真是什么都没说,也跪下行拜。
崔杨和武广对望了一眼,没啥好说的,跟着跪下,有样学样。
孔蔷始料不及,眼神震荡看着三人,心中波澜掀起。
这就么说吧,她并不愿意跟肖星瑜说她自身的事,带上肖星瑜,是带上一份保险。
所以一路都没有说,可能以后也不会说。
可此刻,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
只因为,母亲这坟头,除了她以外,就没有其他人再跪拜过。
而肖星瑜一非亲二非故,根本就不用在坟前行礼的,但肖星瑜自然而然的做了。
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吗?
这就是肖星瑜吗?
肖星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至少是长辈,亡者为大,都到了坟前,行一礼,正常。
却不知击溃了孔蔷的心理防线,心里甚至涌起感激。
终于,就在坟前,孔蔷吐露心声。
把她家过去的事,母亲的事,亲戚的事,这次她叔叔和婶婶找到她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听完后,三个男人沉默难言。
尤其是肖星瑜,终于知道孔蔷为什么这么冰冷了。
为什么先前一直不说她的事。
原来就是痛苦的成长记忆,以及羞于与人提及的家族事。
所以,孔蔷并非那么光鲜,而是在痛苦中熬过来的。
最后,孔蔷说道:
“现在我叔叔和婶婶死皮赖脸找上我,开口就是问我要三百万……钱的事暂且不说,问题是,是谁在背后捅刀子?这次回来,我就是要搞清楚这点。”
肖星瑜问道:“那你觉得会是谁?”
孔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生意场上的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永远的只有利益,所以,谁都可能是敌人。”
“我觉得吧,既然回来了,就是来解决问题的,如果不知道对手是谁,那就从眼前的问题解决起。”
“你说的是……?”
“你母亲的坟。”
“欸?”
“可能这话大不敬,但我还是觉得,迁坟吧。”
孔蔷怔了怔,随即怒道:
“你胡说什么,入土为安,迁坟是惊扰逝者,大不敬。”
肖星瑜看着孔蔷,问道:
“没错,是入土为安,但要是你母亲在天有灵,你觉得她在天上看着你,她能安息吗?真入土为安了吗?”
“……”
一针见血。
直接拍在天灵盖上。
是啊,就因为这座坟的事,叔叔婶婶骂了这么多年,骂的不仅是孔蔷,还骂她娘,这能入土为安吗?
而且她叔叔婶婶还为这事找村支书,找她,她妈在天之灵能心安吗?
只怕是做了神仙,也无法心安!
肖星瑜确实直击要害。
孔蔷眼神闪烁,说道:
“我们这里,没有迁坟的习俗。”
“所以,到底是你心安,不再被人嘴里骂着重要,还是习俗更重要?”
孔蔷再一次哑口。
肖星瑜接着说道:
“无论什么习俗,都是基于对人和物的尊重,脱离了这点,习俗就会变化,五千年文化里,多很习俗都在现代的变迁下变化,我真不觉得迁坟是对你母亲的不敬,相反,我觉得她更希望你这样做,因为她才能真正的安静安息。而不是逝后还要被羁绊。”
孔蔷脸色变幻,犹豫起来,但一想着母亲的棺材要从地里挖出来,心中便难以接受,摇着头道:
“不行,不能这样做。”
肖星瑜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这样吧,我师祖就是道门中人,我不说话,你可以听他怎么说,这总没有意见吧。”
“行。”
肖星瑜拿出手机,拨打了他师祖的电话。
才拨过去,孔蔷便伸出手,直接道:
“把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说。”
好一个孔蔷,并不相信肖星瑜。
这女人,真是好难相处,满身都带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