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炉的火幕缓缓收敛,几人身影从烈焰护罩中走出。
残破的星域,血风呼啸,奎木狼的身影早已化为灰烬,只余无尽的冷寂。
猪八戒拍着屁股,来到他的身边:“猴哥,还得是你啊!硬抗下来,一点事没有!”
几位公主却神色凝重。织女低声开口,眼神怔怔:“父王……真的将奎木星官的子嗣,填进了祭坛吗?”
猪八戒“哼唧”一声,摇头叹气:“那断然是假不了。不然他为何拼到这般拼命?”
话音落下,几位公主神色齐齐一紧,衣袖下的指节不自觉绷白。
林凡抬手,轻轻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
“走,该上路了。”
孙悟空提起金箍棒,有几分沉重的,点了点头。
林凡再度凝聚星光,星路在星空延展。
血色废墟被抛在身后,寂寥如墓。
他们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星辉尽头。
星辉流转,日月再度交替,前路的星河骤然暗沉。
牛郎座——已在眼前。
整片星域,没有半点浪漫。
没有诗里歌里的“鹊桥仙”,只有无边死寂。
亿万星辰沉坠,光华黯淡,像是被生生抽走了灵魂。
虚空中横亘着一道漆黑的银河沟壑,深不见底,仿佛要将目光都吞没。
而沟壑之上,却盘踞着无数狰狞血影,像是失去人形的怨魂,被强行串联成锁链,哀嚎着守卫此地。
织女屏住呼吸,纤手紧紧按在胸口。
她心跳急促,眼眸明灭,一半是紧张,一半是期待。
“那里……他就在这里面吗?”
公主们皆被这星域的森寒震慑,不自觉靠近在一起。
连猪八戒都收起了笑声,缩着脖子,目光闪烁,不敢多言。
林凡立在最前方,裙摆随星风轻轻飘荡,鹅蛋脸上神色冷静。
她抬眼凝望那片血影横亘的银河,眼神深邃,缓缓开口:
“牛郎座——星辰的囚笼,求而不得之地,每日受思念折磨,变成这般模样也是正常。”
“大家,准备好,我们要降落了。“
星路散落,脚下光带一点点消散。
几人身影,缓缓沉入那片死寂星域。
轰——
脚尖刚一触地,整片星空骤然震荡。
无数黑影发出尖锐的哀嚎,仿佛在欢迎新的祭品。
那是亿万“求而不得”的怨魂——
他们曾是恋人、夫妻、父母与子女。
全都在思念中死去,如今被天庭强行祭炼,困缚于此。
“啊——!”
瑶光捂住耳朵,娇躯颤抖,那哭声直钻心神。
素心公主眉心发白,喉咙紧绷,似乎也差点落泪。
林凡抬手,青莲绽放,一片片花瓣撑开,隔绝了哀嚎。
她冷声开口:“稳定心神!这里的每一声呼喊,都是炼狱的锁链。若随之悲鸣,你们会直接被拖入沟壑,再无归路。”
话音刚落——
前方虚空骤然裂开,一条由黑影交缠而成的“锁链之桥”,从黑暗深处探出,横亘在他们眼前。
锁链桥上,怨影攀爬,哭嚎、撕扯,伸出无数只手,似要拉他们下去。
唯有踏过此桥,才能进入牛郎星域的最深处。
织女心跳更快,手心早已冰凉。
她死死攥住衣袖,声音发颤:“要……要走这座桥吗?”
孙悟空冷哼一声,肩头金箍棒一挑,目光如刀:“怕什么?爷们给你开道!”
他一步踏出,金光震开怨影,铁棒横扫,打得哭嚎之声暂时低沉下去。
林凡玉指轻抬,剑气在星风中绽开,护住几位公主。
“小心点。牛郎……就在桥的另一端。”
星风愈发寒冷,锁链桥摇晃不休。
几人身影,在血影的哀嚎中,缓缓踏上了那条通向囚笼深处的路。
那哭声里,掺杂着熟悉的音色。
像是有人在轻唤他们的名字。
“悟空……”
孙悟空脚步一滞。
金箍棒沉沉垂下,瞳孔骤然收缩。
锁链桥在他眼前,缓缓化作另一副景象。
金碧辉煌的天宫,燃烧着烈火;万丈天兵,手执囚笼;天地俱灭的杀意扑面而来。
而在火光之中,她出现了。
一个青涩的少女,眼眸清澈如水,素衣单纯,正拼尽全力拦在他身前。
“悟空,不要再打了……”
她声音颤抖,却用尽全力把他护住。
那时,她还不是国王。
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璃心。
他大闹天宫,被天威反震,坠落子母河,她将他从血泊中救起。
“来,吃了暖和些。”
他半昏半醒,却看见一只纤细的小手,递来桃子。
“喝了它,再过几天,你的伤就好了。”
她将落胎泉水送到他嘴边,唇角勉强带笑,却刻意遮住了手臂上的划伤。
那是为了偷泉水,被守卫射伤留下的痕迹。
他目光一沉,心底火焰翻腾:“什么狗屁天条法规,我要一棒子都给他敲碎!”
少女拖着腮帮,眸子亮得耀眼,仰头看着他,背后正是初日升起的光。
那一刻,她像是望见一尊生来逆天的英雄。
那时的璃心单纯,崇拜写在每一个动作里。
她的笑容干净到没有瑕疵,像是把整个未来都交付给了他。
可一切,终究变了。
他成了佛,她成了国王,两人隔岸相望,再难并肩。
当花果山被炼作祭坛,当昔日兄弟一个个被推上祭台,他怒了,再次举棒反天。
可一拳难敌四手,唐僧在关键时刻念下紧箍咒,他心口炸裂,生生被杨戬掏出心脏。
万千锁链坠落,将他囚于无尽铁牢。
就在那绝境中,她来了。
仍是那张清澈的脸,却泪光摇曳。
“这是唯一能保你真灵不灭的办法……要么,你就亲手杀了我。”
她反手,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
悟空嘶吼,双目猩红,血管崩裂。
可少女只是笑,清澈如初,却带着诀别。
“我信你,你终会回来……”
下一瞬,鲜血溅落,幻象撕裂。
锁链桥上的怨影,骤然化作万千血色浪涛,扑面冲击他的心神。
悟空浑身一震,这些被掩埋的记忆片段,如刀般一段段划破脑海。
他猛然抡动金箍棒,金光炸裂,将幻象尽数轰散!
但胸口那道被撕开的空洞,却怎么都填不满。
林凡目光一凝,伸手点出一缕星光,护住孙悟空的后心,冷声道:
“这是试炼。锁链桥,要逼我们看见心中最痛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