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亮，客栈四周的雾气还未散尽。
空气中残留着昨夜药香，和血腥味。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
“申大人，就是这里。昨夜有人动手，闹得不小啊。”
几名下人战战兢兢，带着一丝谄媚，指引着身后的男人。
来者正是申公豹。
他一袭墨青长袍，衣摆沾着晨雾，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最惹眼的，是嘴角两撇尖细的胡须，随着他冷笑轻抖。
“几只小精怪罢了，我随手便能收拾了。”
申公豹嘴角一勾，心底却飞快盘算。
——如今西征大败，大道裂纹愈加狂暴，补偿所需的灵血、魂魄，恐怕要以千万计。
若能将这几名精怪镇压带回，也能让再添几分功绩。
他鼻腔溢出一声冷笑，心底闪过一丝贪婪。
申公豹嗅着血腥味，一路踏入院中，靴底踩过碎裂的瓦砾，咔咔作响。
他神色自若，反倒越走越是心满意足。
“呵，这些小妖孽闹得越狠，本座捉回去献祭时越显得功劳显赫。”
“就是这里！”
申公豹大步推门而入，眼前一幕却让他身形猛地一顿——
屋内，锦衣华服的王爷横尸当场，面目扭曲，七窍流血，身体更是炸成血雾，死得不能再死。
“啊——！”
随行的下人们当场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惊惶得连连叩头：“王爷！王爷！”
申公豹眉梢一挑，须髯轻颤，却马上换上一副斩钉截铁的神情。
“好一个妖孽！”
他高声喝道，袖袍猛地一甩，声震屋梁：
“胆敢在人间胡作非为，残害王族，真是天理难容！今日我申公豹，便代天行道，誓要将你等邪祟尽数铲除！”
话音刚落，走廊里却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你说要将谁铲除！”
一道温婉清澈的女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七位公主缓缓走出。
为首的长公主云裳，一袭白衣，温婉如风，端庄大气，声音如清泉般透彻，目光却冷冽如霜。
“申大将军所说的妖孽，可是指我们？”
申公豹原本正气凛然，瞬间愣在原地。
他脸色大变，心底骤然掀起滔天骇浪。
“这……这是……”
他认得，这分明是天庭的七位公主！皆是帝室正统，岂是什么妖孽！
“怎……怎么会？”
申公豹的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颤抖，额角冷汗涔涔。
一边的下人更是惊惶失措，直接全身趴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申公豹额上的须髯颤动得厉害：
“不对劲……这一切，绝对不对劲！”
申公豹猛地一把拎起跪在地上的下人，五指扣在他喉咙，直接把人提离地面。
“说！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人脸涨得通红，拼命挣扎，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地挤出：
“回、回大人……昨夜，是、是王爷要害人……他……想要玷污七位公主……还要把公主们当作妖孽，献给天庭……换取功绩……”
“混账东西！”
申公豹双眼骤然圆睁，眸底寒光暴涨，猛地一甩，将那下人砸在青石地上，血溅当场。
他须髯乱颤，胸口剧烈起伏，冷声厉喝：
“竟敢妄图亵渎天庭公主，还要编排成妖孽？此等禽兽，不死不足以平众怒！昨夜就这般死了，反倒便宜了他！”
说到最后，申公豹面色铁青，眼神如刀，咬牙低吼：
“此等恶贼，就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殿中气息一片凝滞，七位公主神色各异，二公主碧霄挑衅道：
“申大将军，真相既已明了，那我等……是否还要被你铲除？”
申公豹身子猛地一颤，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伏地，整个人抖得厉害，须髯跟着哆嗦：
“公主恕罪！小神护驾来迟，让公主们受惊，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七位公主对视一眼，神色冷峻。
长公主云裳缓缓开口：“大将军所言妖孽，实则不过是王爷狼子野心，欲将我等污蔑为妖，献祭天庭……幸而有人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申公豹猛地抬头：“有人？是谁？”
四公主瑶光灵动开口，声音清脆：“是这位仙子姐姐，她斩了王爷，救下了我们。”
说着，她亲昵地挽住林凡的手臂，把她推到众人视线中央。
林凡依旧顶着“林晨”的身份。
一双浅绿色的眸子明亮若星辰，神色恬静，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气质清冷，宛如晨光洒落残雾，安静得不染尘埃。
申公豹眼神骤然凝住，心口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呼吸顿时一滞。那股熟悉的感觉汹涌而来。
——青莲女妖？九幽盟主？
不……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忙收敛心神，额角冷汗滑落，语气转为殷勤：“几位公主受惊，此地不安稳，还是随我一同前行，由我护持周全，方能安全。”
七位公主神色微变，互相对望。
四公主瑶光嗤笑一声：“申大将军方才还要‘代天行道’，如今却要护我们周全？真是说得漂亮。”
申公豹脸色一僵，连忙作揖：“小神一时糊涂，差点坏了大事。如今得知真相，自当尽忠竭力！”
可是，几位公主却都嗤之以鼻，显然并不买账。
五公主素心轻声道：“还是让这位仙女姐姐护着我们吧，跟着她我才放心。”
她言语温婉，透着满满的信任——那一夜林凡拼命为自己解毒的身影，她至今难忘。
况且，连九转迷心散这种禁药都能流落民间，这天庭，恐怕真的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了。
眼看几位公主都向着林凡，申公豹只觉得两腿发软，险些站立不稳。
这可是天庭头号大敌，青莲女妖啊，你们就这样跟着？
可是他又偏偏干不过，这可是连杨戬大神都被干趴的存在！
他背脊发凉：“几位公主……这是要我的命啊！”
可面上，他却依旧谄媚点头，堆出笑容：“既然几位公主都说了，那就依几位公主所言。”
说着，他小心翼翼转向林凡，语气恭谨：“不知仙子，下一步如何安排？小神愚钝，愿随行打下手，略尽微薄之力，护得几位公主周全。”
林凡神色恬静，浅笑如常：“无妨。若你愿意，便一道同行吧。”
“我们的目的地，是旧日的废墟。傲来国的黄沙，花果山的枯林，灵山的幻境，天竺的断钟……我们要亲眼看看，这所谓的秩序，究竟带来了什么。”
话音一落，申公豹脸色骤然一白。
那四处旧地……天庭早就动手打崩，为的就是封锁消息。别说凡俗，便是许多仙众，也再无路可寻。
而她……竟要带着七位公主前往，去看天庭犯下的罪？
申公豹内心狂跳，额角冷汗直流：
“不行！绝不能让她们看到真相！若此事泄出，天庭如何服众？”
可林凡那一双好看的浅绿眼眸正淡淡看着他，仿佛在说，你敢说一个不字！
申公豹心头一紧，连忙作揖赔笑：“既然如此，小神自当全力随行，誓死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