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谢怀清更想马上探查湖里的情况。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扫一眼徐瑕神色。
徐瑕犹豫了。
若将这些父老乡亲全数斩杀，那他和暴虐的大皇子有什么不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名声，一个能帮他招兵买马的好名声。
连徐瑕都尚且不忍，更别提连鸡都没杀过的金朝容徽。
她两连忙朝谢怀清喊话：
“别别别，别杀他们。”
“你们先回去，我们再想想办法。”
见侍卫们无人敢动手，两位族长更是嚣张，不断给抗议示威的人群递眼神，气势愈发汹汹。
徐瑕与谢怀清耳语几句，得知先祖也同意搁置此事，他松了一口气：
“罢了，各位乡亲们且回吧，我等会再请示先祖挪墓之事。”
几名跟随的侍卫不免有些丧气。
抽水泵跟着他们，原路去原路回，本来要大显身手施展抽水大法的，如今什么也干不了。
“笃笃。”
门被敲响，徐瑜仍旧端着热水，恭恭敬敬放在谢怀清跟前。
“奴婢听闻今日抽水不顺，将士们有些怨言。”
“嗯，那些老古董们说抽湖水会影响东榆州气运，实在是一派胡言！”
“气运之说定是唬人的，奴婢觉着，这湖底下怕是藏着什么东西。”
这话正戳中谢怀清心中所想。
曹、程两家可是巨富，虽说大皇子到东榆州时，将他们洗劫了遍，但湖底，要不掩盖两家不可告人的脏事，要么就是藏着他们两家的金银财宝。
徐瑜继续说道：
“奴婢还有一事禀报，今日奴婢在门外洒扫时，见着有个乞儿，说是从邻县过来。”
“但他的模样，倒和曹族长的儿子有些相像......”
在屏幕前吃瓜的金朝容徽不免惊讶。
私生子？豪门恩怨？
看来这东榆山湖底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有了！咱们不抽干湖水，直接下去看看不就得了！”
容徽对着手机一顿操作，立马下了几单水下机器人。
“机器人明天就能到，到时候你们学一下操作，看看湖底到底有啥。”
*
这回谢怀清学聪明了，机器人的事，他谁也没说。
跟着视频学了两遍后，他先把机器人放到井下，发现井下水草砖石清晰可见，就跟亲自下水所见一样。
“这......这可是哪位神仙的宝物？”
金朝道：
“避水金晶兽啊，能下海里跟龙王喝茶的神兽，你没读过《西游记》吗？”
她指了指天，又道：
“我们还有翱翔九天的神鸟，人坐在上面，两小时......额，一个时辰，就能跨越千里了。”
谢怀清怔怔望天。
这些事，就连想象力最丰富的说书人也没法儿描述，先祖果然是仙人，得道成仙，法力无边！
趁着夜深人静，谢怀清将水下机器人的探照灯打开。
他心里有点发愁，低声问道：
“等会儿真碰上龙王，我也要下水跟他喝茶么？”
“天太冷了，有水下能穿的棉袄吗？”
想到或许马上会见到父母的坟墓，金朝本还有些忧愁，不曾想被谢怀清这些话给逗笑，安慰道：
“不用不用，这是湖，避水金晶兽和湖龙王不熟。”
哪怕在千年后，东榆山湖也是4A级景区，更别提没有污染的千年前。
经过一段时日的休养，原本已经没有鱼儿的湖底，因为没人再去打捞，又有些鱼苗游动，水草随波摇曳，犹如仙境。
容徽惊呼：“小心暗流！”
话音刚落，水下机器人就被暗流卷入湖底断崖处，画面随着漩涡晃动不已，根本看不清眼前场景。
“这台估计是废了，幸好多买了几个，你换下一个吧。”
金朝有些遗憾。
没想到这湖水下暗流不少，也不知买的机器人够不够。
“等等！”
“大概在左边的位置，长着一片水草的地方，好像有很多小鱼，你试着往那边挪挪。”
就在画面左摇右晃的时候，容徽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等水流平稳下来，指挥着谢怀清继续操作机器人往前移动。
湖中能吃的，早被打捞得差不多了，怎还会有如此多的小鱼聚集。
三人屏气凝神看着画面，生怕错过什么线索。
鱼儿受惊从水草中钻出，四处游散，谢怀清控制着机器人继续往深处去，探照灯照亮下，愈发密集的漂浮物，随水流在机器人四周晃动着。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纵使平时冷静稳重的金朝，也不免惊叫出声。
湖底断崖旁，高度腐烂的两具尸体吸引了无数鱼虾啄食，尸体下还压着残破不堪的衣服，里头的人早已化作枯骨。
他们刚刚看到的不是一片水草，是在水中密密麻麻飘起的头发！
往下，是百丈深崖，层层垒叠的白骨以奇异的方式，堆成一座泛着冷冽寒光的高塔。
“这些骨头上还有铁链，都是被强行扔下来的。”
短暂的震惊后，谢怀清将屏幕放大细看。
“都是女子，有些尸骨上的衣着和发髻犹在，这些人都是女子。”
在探照灯的照射下，个别女子发髻上的发簪还闪着金光。
能在水下保持不被腐蚀，在那个时代，也就只有黄金能做到了。
看来这些女子的身份，还不只是普通侍女那么简单。
他控制着机器人浮上水面，大致确定了抛尸了位置，约莫是与湖中小亭一船相隔的地方。
谢怀清快速将东西收好，回府将此事告知了徐瑕。
第二天天还未亮，徐瑕便带着一队士兵，拿了长杆前去捞尸。
长杆长度有限，只能捞出断崖边的几具尸体。
不少百姓见徐瑕亲自上山，纷纷上前去凑热闹，对着打捞上来的尸体惋惜道：
“哎呀这些都是谁家的姑娘啊，瞧这衣服，倒像是富贵人家。”
“不对不对，那个衣服摆明是奴才的嘛，不过这衣服，怎么看着眼熟呢......”
曹、程两家的族长也在围观群众当中，他们一见官兵拿出长杆下水，便预备脚底抹油要溜，只是刚一转身，就被谢怀清抓了个正着。
“二位族长，大家如今都亲眼瞧见了？动用私刑，杀人沉湖，在大虞法令之中，理应当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