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把话挑明，就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清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一个很普通很常见的蓝色的瓷瓶，很多人拿来装药丸子，装粉末的，上面还封了层蜡。
这是清九为于阳秋和于成礼准备的大礼包。
原打算自己动手的，现在看透了老太太的真面目，老太太也不是很想活的样子，这事交给老太太就再合适不过了。
“这些药是为于阳秋和于成礼准备的，连有二十天就会变成阉人。”清九话未说完，就见老太太目光一闪。
她又补充道：“无药可解。”
按照原来的计划，清九打算自己下手再嫁祸给罗姨娘，毕竟除了少数几个人，别人都不知道换孩子的事。
外人只知于成光是罗姨娘之子。
再一句她的儿子废了，就处心积虑想对于成礼下手，一句话就让罗姨娘百口莫辩，除非她亲口承认换子之事。
当然，就算承认也晚了。
在她承认之前，清九已经打断她的腿了。
于阳秋这个伪君子肯定要废了，还有于成礼这个假儿子，不但要废了他们，还要把消息传出去，让他们没脸见人。
一个男人，最害怕什么？！
——最害怕自己不行。
——还闹得世人皆知。
这两样，他们都值得拥有。
听了清九的话，老太太眼里闪过一条精光，她笑得十分舒心，“我要的就是无药可解。你且放心，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也盼着东阳侯府断子绝孙……把于家的子孙后代都逼成疯子。”
呵，这一个接一个的噩耗，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
反正她老太太是不怕的。
她年纪在一大把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倒是于成礼，不知道他会不会上吊自尽。
老太太又道：“你是个聪明的，等成光的身世闹明白了，你就带着他分家另过吧，带着你们应得的财产离开。”
再晚一点，这侯府就死的死，疯的疯了。
到时候他们就算想走，也会弄得一身骚。
闹分家时，于成光哪怕瘫痪了也是唯一的嫡子，老太太再插一手，肯定会让他们把大头分走，今后也有个保障。
清九道：“分宗呢？”
老太太：“若要分宗，就由不得我做主了。”到时候宗族的人会跳出来，分宗可以，财产肯定不会让他们带走。
清九道：“必须分宗。”
财产不要也罢，一定要摆脱于家。
原主她爹还在朝堂，皇帝都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再加上他不喜欢逼哔哔，皇帝还挺敬重这位师傅的，他老人家挺靠得住的。
原主的弟弟如今外放了，在南方当父母官，宁氏一族本家也在南方，清九要带着于成光去南方，也能站稳脚跟。
至于钱财，还真不用担心。
有小天使在，随随便便搞个配方就能把产业发展起来，还能从小竹笋那些整一些高产量的种子，不用为钱发愁。
再有，原主还有一大笔嫁妆。
分宗就分宗，没什么好怕的。
见清九坚持，老太太也不劝她。
“好，分宗也好。”老太太点点头，又低声叹息道：“分了宗，再改个姓氏，这辈子就跟于家毫无瓜葛了。到时候再给成光过继个孩子，等他老了身边也有人照料。”
只要不姓于，姓什么都好。
她就恨姓于的。
她站了起来，“你在这里等会。”
老太太一个人进了内室，又摸出钥匙打开库房大门，过了几分钟出来时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子，她放在桌上。
“里面有些银票，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你们若要分宗离开，除了你的嫁妆，别的物件那些族老不会允许带走。这些银票你先拿着，多点银子傍身，你和成光的日子也好过些。”
只要不是花在姓于的身上，老太太乐意给她。
她库房里有不少值钱玩意儿，留在这里只会便宜了姓于的，拿出去卖掉又太招眼了，只能烂在库房里。
到时候，她定要一把火烧了。
一件都不留给姓于的。
*
老太太攒下的银票足足三十万两，拿到这笔银票，小天使都在说老太太真有钱，以后带着于成光夫妻二人去南方也够花了。
不得不承认，这老太太还挺有意思的。
被发现了，就坦然承认。
也不怕被清九知道她对于家的恨意。
真的是恨进骨子里那里。
自从和清九说开以后，老太太身边的人都发现她最近心情特别好，有些事在心里压抑久了，说出来真是舒服多了。
但远远不限于此。
于阳秋和于成礼注定成为阉人，新提上来的那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落掉了，不能给于家留后。
过了几天，老太太又拉着罗姨娘谈心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说到那个新姨娘身上了。
老太太脸上带着几分不满，“这段时间委屈你了，那李姨娘有了身孕，阳儿年纪不小了，老来得子肯定会重视几分。”
老来得子，可不得捧在手里疼宠吗？
罗姨娘低垂着脑袋，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李姨娘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大夫说是男胎，于阳秋天天惦记她的肚子，成天往她院子里跑，就等着这个儿子呱呱坠地。
罗姨娘上次见到他，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那次见面，他还一口一句等那个孩子降生，于成礼也有个能帮衬一个的兄弟了，这话说得罗姨娘心里别提多恨了。
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能帮于成礼什么？！
现在老太太又提到那个孩子，罗姨娘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是让她学着宁氏那般大度，给李姨娘和她的孩子让路吗？！
看着罗姨娘的脸一点点变得扭曲，老太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又举了个例子给她听，倒不是劝她大度。
“你也要长点心，好好的笼络一下他，别让那个李姨娘把他的心抓紧了。想想隔壁陈伯府，长子等了那么多眼，眼看着就要到手的爵位还飞了……落到他那个跟他儿子一样大的弟弟头上，这辈子都要被弟弟压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