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人一听，全都傻了眼。
谁都知道此时此刻顾家的主母已经被气进了医院还没醒来，可他们不敢离去啊。
周家跟赵家的主脉都已经在这儿了，顾云洲根本不愿接受他们任何形式的赔偿，跪地求饶是他们唯一的办法了。
“这到底弄得什么事情，招谁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人家顾家，谁不知道顾总最爱那位夫人了，现在倒好，闯出祸事来，要让我们两家所有人去陪葬！”
“人家也没说要这么多人在这儿耗着，只说冤有头债有主，不会专门盯着我们其他人不放的。”
“那我们待在这儿做什么，谁家的孩子惹得事，就让这孩子的父母去担责任。”
……
一帮人说完，纷纷撤离。
只剩下赵海燕。
她茫然地跪在那里，亲戚的离去已无力阻拦，更何况她也不奢望那些人能真正帮到他们。
此时此刻，她肠子都悔青了。
“你这个逆子，你这孽障，讨债鬼，为什么不是你去死？”她突然爆发，站起来狠狠给了自己身后的儿子一巴掌。
周春根本没有防备，直接滚到地上，捂着脸不敢说话。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真是要害死我们全家你才甘心啊……”
赵海燕嘶吼着，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这个孽障。
可终究还是她的孩子，她没有任何办法。
病房内。
顾云洲隐约听到了赵海燕唾骂孩子的声音，这声音尤其刺耳，昭示着她的痛苦与无措。
可惜没用，哪怕她们喊破了天，离去的人终究已经回不了，那他们就得付出代价来。
顾云洲握住病床上人冰冷的手，突然间心生恐惧。
她醒过来，要是得知这个噩耗，该怎么办。
或者说，她其实早已经知道结果，所以不愿醒来？
“南乔……”顾云洲声音艰涩，透着痛苦与哀伤，“就当我，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们两个承受的痛苦，是一模一样的。
她若再出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了。
“你醒过来，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他低下头，整个人身上弥漫出难以言喻的感伤。
姜南乔眼底划过一抹泪痕。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醒过来。
已经第四天了。
这天，唐雨跟钟灵毓还有姜寻夫妇二人过来医院探望她。
“姐，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那个天杀的狗东西，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姜寻眼巴巴看着病床上的人，鼻子一阵阵发酸。
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他跟冯熙默根本无法相信，两人第一时间去找了顾云洲，本以为一定是有人以讹传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当时，姜寻直接就去跟周春干架了，将他狠狠揍了一顿，鼻梁骨都打折了。
可这又能怎么样。
几人坐在沙发上，气氛并不算好。
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提起那个话题，仿佛都成了一种残忍。
“我听他们说，我女儿死了？”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立刻起身，看到这个一身风尘仆仆的人的时候，都惊了。
姚景晨。
他是刚刚从机场回来的，昨天晚上他才知道出事了，根本想都没想，连夜往回赶。
可没想到，竟然还是晚了一步，不，他晚了很多步。
“姚叔叔……”姜寻脸色十分苍白，向来话痨到讨人厌的他，此时此刻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姚景晨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这么几个人里，只有他会说出真相。
“你说话。”姚景晨耐住性子问道，“他们都是我女儿死了，我觉得很不可能，我女儿才一岁多，何况她有那么疼爱她的哥哥嫂嫂，她明明那么信任他们……”
“姚叔叔，这件事谁也没有想到，谁也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您别激动好不好？”姜寻微微扯出一抹笑，试图宽慰到姚景晨，可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他这笑脸竟比哭起来还难看。
“所以……”姚景晨直勾勾盯着姜寻，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迸发出彻骨的寒冷与痛心。
他僵硬地站在那儿，就这么盯着姜寻看了好半天，直到后者实在被吓到了，忍不了了，才小心翼翼的说：“姚叔叔，您别难过，这件事……”
“闭嘴。”姚景晨深呼吸一口气，双目赤红，“我女儿怎么可能会死，顾云洲跟姜南乔明明答应我的，答应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他呼吸都凝固了，脸色煞白，余光忽然瞥见病床上躺着的人，当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南乔，姜南乔，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解释清楚，我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姜寻赶紧上前，将他拦住，“姚叔叔，您千万要冷静一点，可别再伤到自己了，这件事我姐跟姐夫也实在没有想到，我可以对天发誓，他们绝对不会故意的，我姐都因为这事大受打击，昏迷不醒好几天了。”
姚景晨突然不闹腾了。
他晕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连忙将他扶起来，就往急救室送。
事情再一次变得迷乱起来。
顾云洲来的时候，姚景晨还没从急救室出来。
连着几天连轴转，顾云洲也已经精疲力尽，双眼下尽是肉眼可见的青痕，身上更是活脱脱瘦了一圈，看着让人担心。
“姐夫，你还好吧？”姜寻迎了上去，“你怎么瘦了那么多，脸都尖了。”
顾云洲没有搭理他，许久才道：“姚叔叔他怎么样了？”
众人沉默。
顾云洲看向姜寻。
后者挠了挠头，脸色变了又变，“他，他一急之下晕过去了，情况不怎么好。”
顾云洲深呼吸一口气，进了姜南乔房间。
姜寻不放心他，跟了过去。
就看到他趴在姜南乔的床边上，握住她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也可能是落了泪，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寻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
“要不给他下点安眠药吧，他已经忙了这几天了，是个人都垮了，他还死死扛着，我真的很怕他出事。”他回到楼道，跟大家商量着。
钟灵毓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样可以，他又不是铁人，他也需要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