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贝叶斯把守住垃圾场入口，又见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金幺全身瘫软地半跪到地上，像是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我金德是个人渣，是个老混混，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找方医生要钱……借钱。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放过我吧。”金幺猜到了我是为傍晚在方婧那里的事情找他。
“你找谁要钱，我管不着。”我微笑着拉住他的衣领，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说，“毕竟呢，我又不是什么正义的朋友，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我分给你？五成？不，我给你七成！八成！九成！”金幺以为我是在敲诈他。
“你又搞错了。”我微笑道，“我不在乎钱。我在乎的是钱背后的东西。”
“什么？”金幺懵了。
“我想知道，什么秘密能在方婧那里借出来20万。”我的微笑戛然而止，语气也变成了威胁的语气，“你最好如实告诉我，否则，我只能考虑把你当垃圾留在这里了。”
“……你问这个有什么用呢？”金幺哀求道，“我给你20万，全都给你。行不行？”
“我最后说一次。我不要钱，我只要秘密。”我表现出毫无耐心的模样，并用带着杀意的眼神瞪他。
“……我说。”一个眼神后，金幺的内心防线彻底崩塌了。
见他态度愿意配合，我放开他的衣领，让他撑着垃圾桶站起来。等他站定后，我示意他可以老实交代了。
“我是有方婧的把柄。”
“什么把柄？”
“她以前在妇产科当医生的时候，干过一些勾当。”
“什么勾当？”
金幺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虽然这里摆明了没有其他人，但他还是格外小心翼翼。随后，他压低声音说：“方婧帮人处理孩子。”
“处理孩子？”
“这都不懂？咱们根子里，都想着生男娃，传宗接代。有的人一看生的是女娃，不就不肯要。还有的，生下来有病，家里穷，治不起，只能不要了。不肯要怎么办？给方婧塞个红包，方婧就帮着处理了。”
我眉头紧皱。实在想不到，方婧竟然还干过如此龌龊的事情。
“怎么处理？”
“有的富人，那方面不行，连个娃娃都日不出来。这些人就会花钱买嘛。”
“卖不掉的呢？”
“那还不简单？不要就送福利院。”
我倒吸一口凉气。联想到方婧傍晚向我承认她和顾成业有瓜葛，金幺口中的福利院恐怕就是宋东美好福利院了！
我相信金幺说的是真话，他不敢对我有所隐瞒。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疑问。
“金幺，你是怎么知道方婧的事的？”
“嗨，爷爷我在这一片混，什么事不知道？”
我瞪了他一眼，让他自己体会。
“……”金幺立马怂了，“我道听途说……听别人吹牛说的……”
我根本不信，质问道：“你道听途说的东西，能从方婧那里榨出来钱？你肯定有什么证据。”
金幺支支吾吾。
“我猜……”我盯着金幺，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一边说，“方婧虽然是医生，但要一个人完成这些事还是不方便，她需要帮手。这个帮手，要能干一些脏活，累活。”
金幺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黄一片黑一片。
看来，我猜对了。
“你就是她的帮手，对不对？”我厉声道。
“劳资没有！”金幺急了，“踏马的她当时是妇产科主任，管着这么多小年轻，有的是小年轻干！劳资就弄了一回。”
“一回？”我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毕竟，上一次和金幺扯上关系，就是因为他曝出了赵芙和陆漓的身世。
金幺贼眉鼠眼地观察我的表情，贱兮兮地问，“我要是都告诉你，你能不能不要打我。”
“少给我讲条件。说！”我厉声道。
金幺被我的杀气镇住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用一些毫无逻辑的话似乎蒙混过关。最后，我不得不使出一些手段，才让他说出一些只言片语。但这些只言片语，结合之前赵芙告诉我的那些事，就足够我拼凑出当年的真相了。
原来，一年多前金幺跟踪我和顾悦灵那次，金幺没有说实话。或者说，他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他之所以知晓赵芙生下孩子的经过，是因为他参与了当年帮宋天行原配处理陆漓的过程。但可能因为赵芙当时昏迷着的关系，她口中的也只是听来的，或者说是金幺告诉她的。真实的情况，比赵芙告诉我的版本还要复杂得多。
当年，宋天行原配花钱让金幺处理掉孩子，确实有这回事。而且因为孩子不是在正规医院出生的，又经历了抢孩子事件，当时金德到手的时候，孩子已经看着不太精神了。金幺不傻，他骗吃骗喝骗钱的胆子有，可真的因为自己导致孩子死了，甚至惹毛宋天行，他却不敢。所以他没有真的想要把孩子扔掉，而是把孩子送到了方婧那里去抢救。
哪知道送过去以后，宋天行的老婆来找他查账。他同样也不敢得罪宋天行的老婆，所以他必须扔一个孩子来交差。恰好在这个时候，方婧手上有个要处理的孩子，金幺一不做二不休，趁机来了个“狸猫换太子”，把这个孩子当做赵芙的孩子给宋天行的老婆看，并随后扔到了宋东实验的后门。
待拼凑出这些事实后，我进一步拷问金幺——
“你的意思是，放在宋东实验后门的，根本不是宋天行的孩子？”
“……”金幺不情愿地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那这个孩子是谁的孩子？”
“不知道……得去问方婧。”
“宋天行难道就没有找过你，问孩子去哪了么？”
“他跟他老婆离婚前，我不敢说。离婚以后，他过来找我，给了我一笔钱，我就说了。”
“你知道他的孩子在哪？”
我的这个问题，让金幺直接破罐破摔了。他语气变成了泼皮的语气。
“劳资哪知道！方婧这个婊子，说孩子没救过来，没了！劳资问她在哪，她说她找人埋了！”
“那你怎么给宋天行说的？”
“反正踏马的都这么多年了，谁还能找到谁？劳资就说扔到实验中学后门了，他要不信可以去问那个女的！”
“所以你跟赵芙也是这么说的？”
“难道让劳资给那个婊子说，你女儿被方婧治死了吗？”
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欣慰。
——原来，陆漓不是宋天行和赵芙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