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的阳台上，眺望着宋州城郊的城市夜景，吹着徐徐晚风，和佳人对谈。
这样的场景颇有些诗意，唯一有点煞风景的是，和我对谈的佳人是王宇程。
“陆然，你说，我没有魅力吗？”王宇程环抱着她光洁的胳膊，在夜风中用略带伤感的语气问。
换作平时，我可能就损她了。可今晚，就暂且饶过她吧。
“怎么会？”我的回答也不算违心，“你很漂亮。我认识的美女里，至少能排前十，打个感情分的话，能进前五。”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王宇程投来一个怨念的眼神。
“夸，肯定是夸。你别小看我，我这个人，别的没什么，就是美女见得多。你想想，这些年我做摄影师，什么美女没见过？能进前十已经是超级美女了，前五简直就是绝世美女。”
“可你说是感情分，我们哪来的感情？你怕是很烦我吧。”她大概率是瞎说的，但一开口就直戳真相。
我自然不能承认，打趣道:“你居然这么说，好绝情啊。哎，刚才是谁在里面喊我老公来着？”
“你也没答应啊？”王宇程不吃我这套。
我摊了摊手，诚恳地说:“有的时候你确实挺烦人的，不过，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魅力吧？”
“不用安慰我。”王宇程低落地说，“我知道，我没有什么魅力。除了脸，除了钱，我什么都没有。”
“大小姐，你刚说的那两个，很多人求一辈子都求不来。”
“可我求的，却怎么都求不到。而有的人，看似一无所有，却不用求就能得到我得不到的。”
从王宇程的语气中，我已经猜出来个中缘由。
“你是说吕梦莹吧？”
“是啊。她总是那么神秘。这种神秘就像是一种毒药，让宇航哥上瘾。”
“所以王宇航就是你求不到的人么？”
“对啊。”王宇程别过脸，看向阳台外无人的街景，“家人不像是家人，情人么？更不可能。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或许我该趁早放弃。”
“你们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也没有办法给你建议。”
“罢了，我自寻烦恼呗。还不如找个大叔嫁了算了。”
“什么大叔？”
“你这样的大叔啊。”
“你这句话吓到我了。”
“还说你不烦我？”
“不烦是不烦，但不至于不烦就要成为潜在结婚对象吧？”
“反正我就这意思，他还不如你呢。”
“喂喂喂，什么叫还不如我。我是参照物下限吗？”
“不，你不是下限。你没有下限。”
她侧过头，我们都笑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知道火候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让她敞开心扉聊一聊了，“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放不下。说说吕梦莹还有楚阿雄吧。”
王宇程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也是偷听了宋筱筱的话以后，才知道吕梦莹私底下跟你们家陆漓，还有顾悦灵，居然有这么深的瓜葛。说来，那段时间，确实吕梦莹挺奇怪的。还有她跟宇航哥，那段时间，又分又合的，神神秘秘。我一直觉得，他们的感情比看上去要深。你懂吗？就是看上去有一种羁绊，是超脱了男女之情之外的羁绊。现在想来，这种羁绊，也许就跟吕梦莹对陆漓、顾悦灵的敌意有关系。”
被王宇程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吕梦莹对话的时候忽略掉了一个谜团——吕梦莹今晚解释了她对顾悦灵的敌意，可陆漓又是怎么回事呢？我是从宋筱筱口中知道她之前对陆漓抱有敌意，可后来显然她俩关系表面上看上去很密切，完全看不出吕梦莹对陆漓有什么敌意。是吕梦莹伪装得很好？还是吕梦莹对陆漓的敌意发生了改变？
可能是我陷入沉思的模样被王宇程关注到了，她问道：“怎么，你想到什么了吗？”
我迟疑了一下。
就在刚才，我有了一种自圆其说的想法——也许，一开始吕梦莹对陆漓抱有敌意，是因为她知道陆漓的身世。她恨宋天行，就像她把对顾成业的恨迁移到顾悦灵身上一样，她也把对宋天行的恨迁移到了陆漓身上。但在日本的时候，也许吕梦莹发现陆漓没有那么可恨，毕竟陆漓从来没有和宋天行生活过。甚至，也许吕梦莹逐渐被陆漓天生带着的那种乐观向上的氛围感染了，她是真的愿意和陆漓做朋友。
奇怪，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呢？
或许，本质上我不认为吕梦莹是坏孩子吧。
“喂，你到底想到什么了？”等我回过神来，王宇程已经嘟着嘴凑到了我鼻尖的地方，用一双灵动的眼睛直勾勾地审视着我。
“没什么。”我心虚地别开脸。
我没办法把心里想的这些事告诉王宇程，因为不管是陆漓的身世，还是吕梦莹和王宇航背负的那些仇恨，这些事对于王宇程这个大小姐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你好像不是很信任我。”王宇程有些难过地说，“我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候是挺烦人的。可我不是对谁都去烦的。宋筱筱无条件信任你，我才敢烦你。我对你从来没有恶意。”
我倒不怀疑这一点。坦诚地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王宇程有恶意。从各种方面来考量，她甚至是接下来美国之行里最值得托付的潜在盟友。
“王宇程。”打定主意后，我认真地对她说，“我信任你，那你也能信任我吗？”
王宇程愣了一下，随后傲娇地说:“当然，本大小姐用人不疑。”
我点点头，说道:“吕梦莹可能在策划一件可怕的事，这件事可能伤害到别人，也会伤害到吕梦莹自己。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她大概率会在美国干这件事。王宇航可能也参与其中。我希望，你能帮我，一起阻止他们。”
王宇程似懂非懂地问:“那不让吕梦莹去美国不就好了吗？我可以跟李琪说，取消吕梦莹的外卡身份。”
我拒绝了这个提议，我告诉她说:“最好的办法，还是我们在身边盯着他们。就算节目组不让吕梦莹去，她也可以直接去，如果她自己去的话，我们掌握不了她的动向，反而更危险。”
“明白了。”王宇程说着，突然向我伸出手，把小指头对准我。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盯着她的小指头。
“达成一致了，得拉钩。”她笑着说。
“你小学生吗？”我这么说着，却不自觉地伸出了手。
做个单纯的小学生，好像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