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声在我耳边炸开。
硝烟味散开后，我和吕梦莹像是两座石像，互相干瞪着眼，一动不动。
半晌，吕梦莹像是僵持不下了，她动动唇，晃了晃左轮手枪，把枪口挪到她嘴边，优雅地吹了口气，把剩下的火药味吹散。做完这一切后，她收起手枪，变戏法般地摸出一小包湿巾，做势要给我。
“拿去擦擦脸吧。都熏黑了。”
“……”
“对我来说，你已经死了。死人要体面一点，自己擦干净。”
“……”
“愣着干嘛？难道要我给你擦吗？”
“……”
“好吧，也不是不行。”
眼看着吕梦莹真的要过来给我擦脸，我连忙抢过湿巾，避免了和她有近距离接触。
我敷衍地擦了擦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枪？”
“特制的工艺品，过年放个鞭炮什么的还凑合吧。”吕梦莹轻描淡写地说。
“你拿这枪来杀我？是看不起我？还是在开玩笑？”我有些不会了。
“对我来说，你已经死了。”吕梦莹正色道。
“就凭你这枪？”我哭笑不得。
“这边持枪是犯罪。不值当。”吕梦莹摊摊手。
“……那你偷我的手机，偷窥我的隐私，就不是犯罪？”我抓住了漏洞。
吕梦莹毫无惧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首先呢，我是捡到了你的手机，而不是偷。然后呢，为了确认手机的主人，我就打开来看看，一不小心就解锁了，这纯属意外。最后，我没说不还给你呀？现在就给你。我这种行为该属于拾金不昧了吧？你是不是该给我发锦旗？”
我被她这种无赖的样子气笑了。很快，我想到了之前的事。
“喂，吕梦莹，之前你拿枪对着我的时候，手里的枪不会也是这种工艺品吧？”我忍不住确认道。
“怎么，你也想要一把？”她说。很显然，她的这句话已经变相承认了之前的枪也是唬人的。
所以，从头到尾，吕梦莹都是在戏弄我。
“吕梦莹，我算是败给你了。”意识到被戏弄后，我放下警惕，感慨道，“你演技真的不错，各种意义上，我觉得你都很适合出道。”
吕梦莹突然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是在玩吗？”
“难道不是吗？”
“我是认真的。”
吕梦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真的特别认真，以至于我有些许动摇。
“吕梦莹，你到底要做什么？”
“哼。”吕梦莹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反正对我来说，你已经死了。告诉你也无妨。你自己做的选择，你自己接受。”
说完，她重新背对我，把保险柜彻底打开，取出保险柜暗格里的一个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摆到保险柜的柜顶。
“这些是什么？”我看着那些档案，有的是出生医学证明，有的是不知道是什么机构的医疗档案，而里面的名字都是些我没见过的名字。
“他们是不存在的人。”吕梦莹用一种悲哀的口吻说，“或者说，被抹杀掉存在的孩子。”
“什么意思？”我联想到了之前夏未来告诉我的那些事，“和宋东美好福利院有关系吗？”
吕梦莹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下子起了应激反应。她整个人都变得很不对劲，但还是强撑着在保险柜里找什么东西，很快她取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奇怪的药丸。她用颤抖的手取了一枚药丸，生吞过后，整个人瘫倒在保险柜边上。
一分钟后，吕梦莹才恢复了正常。
“不好意思。”她用一种劫后余生的语气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听不得这个地方。”
“所以和那里有关，对吧？”我大概猜到了原因，所以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你和楚阿熊一样，都是那里出来的？”
“你居然知道楚阿熊。”吕梦莹用怀念的语气念着楚阿熊名字，“看来我之前给你的资料没有白费。你这些天也是探究出一些东西了。”
“都跟顾成业有关，是吗？”虽然不愿接受，但我还是不得不向她确认。
吕梦莹用一种空虚的眼神看看向我，又看了看保险柜顶部摊开的那些资料。接着，她开始缓缓地对我讲述她知道的顾成业。
——“顾成业是天才。他七岁上小学，十岁跳级到中学，十四岁进了少年班，二十岁就在美国拿到了第一个博士学位。可这样的天才，总是有点缺陷的。他没有同理心，甚至我怀疑，他没有情感。他在科学研究方面的天才，就像是一种天使的加持，一开始他的研究还算是推动了医学进步，可后来，那种天才变成了一种偏执，他变成了一个恶魔，一个把人类当成研究工具的恶魔。”
——“他一开始在医学上的研究方向是治疗基因引发的罕见病。比如，他发现有的精神性疾病具有家族遗传性，并成功找到了引发相关疾病的基因缺陷所在。可随后，他走火入魔了。他试图在后天通过治疗解决基因缺陷，但没有实验体给他用，他就开始不择手段。”
——“也就是顾成业找实验体的时候，他和宋天行一家勾搭上了。宋天行入赘那家人，本身在女性后代里就有基因缺陷。加上宋天行的私生子，宋玉林那个时候也被检查出了基因性的精神疾病，所以宋天宇和顾成业一拍即合。”
——“为了掩人耳目，由宋天行找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做捐赠人，在宋东开了那个美好福利院。明面上，福利院是收养孤儿，做大好事。内里，那些孤儿，都是顾成业的研究素材。运气好的，也就是吃点怪药，其他的倒罢了。运气不好的，莫名其妙就消失了，福利院的院长说他们是被人收养了，可却没给他们开过欢送会，之后也再也没听到他们的消息。问院长，院长只会敷衍说他们不想再和福利院扯上关系，想开始新生活。”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顾成业其他的一些违反道德的事都人揭发了，警方也开始盯上宋天行私下的非正常资金往来。这两个人担心事迹败露，便掩盖罪证。”
——“这就是宋东美好福利院那把大火的来历。”
听到这些，我背脊发冷。
“吕梦莹，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证据？”她冷笑一声，“我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