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 野剑与十字长剑的碰撞声在密林中炸开，金属交击溅起的火花在昏暗里频频闪现，映得两人脸上的神色愈发分明。德利卡杰娜的身体早已被疲惫拖垮，动作明显慢了半拍，根本跟不上石田真美迅捷的步伐。
不过片刻交手，她的大腿和手臂便各添一道伤口，殷红的鲜血浸透了白色劲装，像两朵骤然绽放的染血玫瑰，艳丽中透着致命的危险。
“嘁！” 石田真美轻嗤一声，手中野剑寒光再闪，精准荡开德利卡杰娜的十字长剑；不等对方回防，她猛然一记鞭腿扫出，重重踢在德利卡杰娜的侧腰。
“砰” 的一声闷响，德利卡杰娜像断线的风筝般被踢飞丈余，直到后背撞上一棵大树才堪堪止住去势。剧烈的撞击让她五脏六腑都似翻搅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渗出一丝血迹，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襟上。
“你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我的耐心都快被你消耗光了！”
石田真美惨白的脸上眉头紧蹙，眼中闪动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那麻痹毒雾是有时效的？再过一会，宇多田村那个混蛋就能动弹了。等他赶过来，我就不得不把你们交给他处理 —— 这样的功劳，怎么可能让给那个自大的家伙！”
她顿了顿，语气稍缓却仍带着威胁的寒意：“我是看你身手不错，想拉你进组织才手下留情的。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没兴趣！” 德利卡杰娜不屑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里只剩愤怒的杀意。她的手悄悄摸向腰带的卡扣，心中暗忖：看来只能用这个了。
身为光明的神之护卫骑士，使用这种阴暗手段本非她的本意；可如今为了保护神的使者纽丽丝，她也只能放下这份坚持。
德利卡杰娜的腰带里藏着一处机关，正是控制腰间花叶状铁质甲裙的玄机 —— 只要扣动卡扣，那看似装饰的甲裙便会瞬间发射，其边缘的锋锐刃口足以在近距离重创敌人，稍有不慎便是必死之局。
以往，她许身为神之护卫，从不愿用这般暗中偷袭的招式；就连臂甲里的纹针暗器，若非到了生死关头，也绝不会轻易动用。可眼下绝境，这已是她最后的希望。
“不好意思，我要使用全力了！” 德利卡杰娜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让石田真美不由一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德利卡杰娜已猛然纵身扑来，十字长剑横扫向她的脖颈，寒光如闪电般转瞬即至。
“居然还有这样的速度！” 石田真美心头一惊 —— 她竟没料到对方在体力透支下，还能使出如此迅猛的斩击。
她来不及多想，慌忙抬手挥出野剑，“当” 的一声脆响，堪堪荡开德利卡杰娜的长剑。
可这一挡也露出了破绽：她手臂横扫的瞬间，胸前大片空当彻底暴露在对手眼前。按理说，两人都是单手用剑，这样的空当本无大碍，石田真美起初也并未在意。
但下一秒，她瞳孔骤缩 —— 德利卡杰娜的左手已摸向腰间，只轻轻一抹，那看似装饰的花叶状甲裙竟 “啪” 地弹开，叶片如莲花绽放般张开，紧接着一声机簧脆响，锋利的甲裙叶片直直射向她的胸口！
“啊！？” 石田真美惊声尖叫，这突如其来的杀招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来不及躲闪。
她狠一咬牙，左手闪电般伸向腰间，“噌” 的一声抽出另一柄短剑，拼尽全力向外横扫！
“咔 ——” 脆响刺耳，甲裙叶片被短剑拦腰击中，却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将短剑震得剑脊嗡鸣。
下一秒，短剑从中间断裂，碎刃像银蝶般四散飞落。
几片碎刃坠向地面时，刃面恰好映出石田真美的脸 —— 苍白得像浸了霜的纸，连唇色都褪成了浅灰，唯有被甲裙叶片划破的前胸溅出的血珠，顺着衣襟往下淌，沾湿了鬓边的碎发，在碎刃反射的冷光里晃出一点刺目的红。
她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唯有眼中的惊怒，随着碎刃落地的 “叮当” 声，一点点凝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可恶！啊 ——” 石田真美的脸拧成一团，惨白的肌肤下青筋隐隐跳动，颊边沾血的碎发被粗重的呼吸吹得乱颤。她至今心有余悸：方才若不是凭着本能抽剑格挡，此刻早已成了甲裙刃下的亡魂。死亡擦肩而过的惊悸，尽数化作暴怒的火焰，烧得她眼底通红。
德利卡杰娜指尖攥得发白，十字长剑的剑柄已被冷汗浸得滑腻。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压箱底的必杀技竟被一柄短剑化解 —— 最后的底牌耗尽，眼前的敌人却仍稳稳立着，绝望像藤蔓般缠上心头，让她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该死的东西！这次我绝不会再留手！” 石田真美纵身跃起，野剑劈开空气，带着尖锐的厉啸直劈德利卡杰娜面门。
“当！” 两剑相撞的脆响震得德利卡杰娜手臂发麻，她慌忙侧身急退，想拉开距离，却被对方步步紧逼。
野剑如毒蛇吐信，贴着她的咽喉、心口掠来，不过三招，腰侧和小臂便又添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溅在两人的战服上，红白交叠，像泼翻的染料。
“我已到极限了…… 但必须让纽丽丝大人逃出去！” 德利卡杰娜边挡边退，眼角余光扫向巨石下的纽丽丝 —— 她终于抬起了头，失神的眼眸里重新聚起一点光，像风中残烛却足够明亮。
这抹光让德利卡杰娜定了心神，她故意将石田真美往出口方向引，目光飞快测算：自己与出口、纽丽丝的距离恰好能赌一把。
下一瞬，德利卡杰娜突然放弃防御。
野剑 “噗嗤” 刺入她的左肩，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可右手长剑却趁势直刺石田真美前心。
“你疯了！” 石田真美惊怒交加，急忙抽剑格挡，却被德利卡杰娜连刺三剑逼得手忙脚乱，剑招都乱了章法。
就在石田真美慌神的刹那，德利卡杰娜突然扬手将长剑掷出 —— 剑身擦着石田真美耳际飞过，“钉” 地扎在纽丽丝脚边的泥土里，剑刃还在嗡嗡震颤。
“跑！” 她的吼声嘶哑却有力，震得林间落叶簌簌落下。
石田真美一愣，随即被德利卡杰娜拦腰抱住。
“不好！” 她心头骤紧 —— 零距离下若被甲裙击中，绝无生机！可 “咔咔” 两声机簧响后，两片甲裙叶片却飞掠而过，带着呼啸的劲风直扑德利卡杰娜身后的鬼卒。
“噗嗤 ——” 叶片扫过的瞬间，数名鬼卒来不及反应，便被拦腰斩断，鲜血溅在地上，像绽开的暗色花。
纽丽丝这才懂了德利卡杰娜的用意，她踉跄着抓起脚边的长剑，剑刃都握反了半截，却凭着一股狠劲往出口冲。慌乱中的鬼卒被她胡乱挥动的剑影逼得后退，眼看她就要踏出这绝境。
德利卡杰娜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 —— 至少她能在死前看着纽丽丝大人冲出去，至于自己的结局，早已不重要了。
可下一秒，出口处骤然亮起一道冰蓝色的剑光。
“当！” 脆响过后，纽丽丝手中的长剑瞬间被击飞。
不等她惊呼，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已掐住她的脖颈，像提雏鸡般将她拎离地面。她的双腿在半空乱蹬，指甲深深抠进对方的手腕，却只换来被攥得更紧的剧痛，很快便浑身脱力，双腿软垂下来，只剩胸口微弱的起伏。
“纽丽丝大人！” 德利卡杰娜被石田真美狠狠甩在地上，后背撞在树根上的剧痛都顾不上，只眼睁睁看着那道冰蓝剑光下的身影。
她的眼中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的绝望，连挣扎的力气都消失了。
———划破时空的分割线———
晨雾裹着湿冷的风，贴在洛可郡南五里的土地上。昨晚的雨把地面泡得稀烂，每一步都陷着黑泥，草叶上的水珠坠在战斧军团士兵的重甲上，顺着短柄战斧的纹路滑下，砸进泥里没了踪迹。
多兰王国战斧军团的阵列像块铁铸的方碑：前排重甲长枪兵肩并肩站着，长枪斜指天空，枪尖的寒光刺破晨雾，形成密不透风的枪林。
身后的重甲战斧兵更显厚重，板式重甲遮住全身，面甲压得极低，双斧交握在身前，后背的大盾边缘蹭着地面，腰间四把飞斧的斧刃闪着冷光。
侧翼的轻骑兵裹着链甲，战刀斜挎在马鞍上，战马不安地踏着蹄，把泥水溅到马腿的护甲上；最后排的弓箭手弓已拉满，轻甲下的手臂绷得紧实，箭尖对准对面的阵列。
对面的联军阵列同样凝着杀气。
铎钢步兵团的重甲步兵在前，大盾竖在泥里，盾缝间露出长枪、战刀与连枷的轮廓，重甲上的水痕顺着甲缝往下淌。
后方的姐妹会灭邪军团格外显眼，红色外套的长枪兵握着皮甲裹住的枪杆，剑盾兵的盾牌沾着草屑，短弓斜挎在身，骑兵的轻甲泛着淡光，战刀悬在腿侧。轻步兵的木质盾牌排在侧翼，链甲下的肩膀微微前倾。
两军间二十步宽的泥地里，水洼映着两边的盔甲反光。
没有号角声，只有重甲摩擦的 “咔嗒” 声、战马的鼻息声，还有风卷过斧刃的轻响。
面甲后的眼睛都盯着对面的阵列，斧尖与枪尖的寒光在晨雾里晃，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 仿佛只要有一点声响，这片沉默的钢铁阵列就会瞬间撞在一起，把泥泞的土地染成血色。
战马上的维卡男爵，对距此不远的密林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 此刻他的视线里，只有对面陈兵列阵的多兰王国战斧军团。
就在今早，他便已定下进攻部署：要与姐妹会的蓝楹花军团、黑玫瑰军团分左右两路同步出击，一举打通这条南下通道，好好给多兰王国军一个下马威。
多尔丽安娜被擒的消息，他至今尚未知晓。可即便那位女侯爵未能如期抵达，也丝毫动摇不了他此刻的决心。
既然已与王国彻底撕破脸，便要打出自己的威风 —— 既要让王国见识到他的实力，也要让女侯爵看清他的能耐，这便是他为日后政治布局埋下的重要根基。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往日的犹疑。冷冽的寒光在眼底闪动，他抬手挥下，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开始吧！我倒要看看，这战斧军团究竟有何本事！”
随着命令落下，一阵急促的号角声骤然划破战场的沉寂。铎钢步兵团与多兰王国战斧军团的正面对撞，就此正式拉开序幕。
号角声未落，战斧军团的重甲长枪兵已踩着泥泞向前推进，枪阵如移动的钢铁丛林，枪尖刺破晨雾直逼铎钢步兵团。
铎钢的重甲步兵立刻将大盾竖成墙，“嘭” 的一声闷响，长枪狠狠扎在盾面上，木屑混着泥点飞溅。
前排的战斧兵借着冲力顶盾，甲胄碰撞的 “咔嗒” 声震得人耳膜发紧，而铎钢步兵攥着连枷从盾缝里猛挥，铁链带着铁球砸在战斧兵的肩甲上，溅起一串火星。
侧翼的姐妹会骑兵率先发起冲击，红色外套在灰扑扑的战场上格外扎眼。她们手持长枪俯身贴在马背上，朝着战斧军团的轻骑兵撞去。
两拨骑兵瞬间绞在一起，战刀劈砍链甲的 “滋滋” 声、战马受惊的嘶鸣此起彼伏。
一个姐妹会骑兵的长枪刺穿了战斧轻骑兵的护臂，却被对方反手一刀划开马腹 —— 战马轰然倒地时，两人同时滚进泥里，在黑水中扭打起来，短刀一次次刺向对方的甲缝。
后排的弓箭手早已展开对射。战斧军团的复合弓力道更猛，箭簇穿透空气时带着尖啸，轻易撕开姐妹会灭邪军团弓箭手的布甲；
而姐妹会弓箭手所用的轻弓射速更快，箭雨密集地落在战斧军团的步兵阵线后，偶尔有箭簇扎进重甲的缝隙，便会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
泥地里渐渐积起暗红的水洼，有的箭杆斜插在泥中，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中路的战斗愈发惨烈。战斧军团的重甲战斧兵终于冲破了铎钢步兵的第一排盾墙，双斧上下翻飞，将一面大盾劈成两半。
可还没等他向前跨步，两名铎钢步兵便从两侧夹击，一人用长枪抵住他的咽喉，一人用战刀砍向他的膝盖。
战斧兵闷哼着挥斧格挡，却被脚下的泥泞绊了个趔趄，大盾 “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
就在这时，姐妹会的剑盾兵及时补位，盾牌狠狠撞向战斧兵的后背，还未来得及庆幸杀敌的喜悦，一柄飞斧袭来，瞬间劈碎了女兵的脑袋。
后排的轻步兵扛着备用长枪冲上来，重新填补盾墙的缺口；
侧翼的轻骑兵分出一小队，试图绕到联军后方，却又被姐妹会的红外套长枪兵拦住。
战场上空的呐喊声、武器碰撞声从未停歇，双方的阵线像两条绞在一起的钢铁巨蟒，你进我退地在泥泞里拉扯 —— 谁也没能突破对方的防线，谁也不肯先后退半步，只有泥地里的血迹越来越多。
战场仍在泥泞中拉扯，战斧军团与联军的阵线像绷紧的弓弦，谁也不敢松劲。就在这胶着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后侧传来。
一名斥候伏在马背上，不顾战马因疾驰而喷吐的白沫，硬生生在维卡男爵的战马旁勒住缰绳。
他翻身滚落马鞍，重重摔在泥水地里，溅起的黑泥糊满了甲胄，却顾不上擦拭，踉跄着单膝跪地，声音里裹着难掩的惊恐：“启禀大人！黑玫瑰军团…… 黑玫瑰军团遭遇雄狮军团偷袭，已经被对方联合第十二兵团击溃了！现在雄狮军团正朝着洛可郡方向合围而来！”
“你说什么！？” 维卡男爵猛地攥紧缰绳，指节泛白。他低头盯着斥候沾满泥污的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雄狮军团本应驻守王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洛可郡一线？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快到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根本不合常理！
他眉头拧成死结，脑中满是疑惑，可还没等理清思绪，又一阵马蹄声刺破了战场的喧嚣。
另一匹快马狂奔而至，马上的斥候同样狼狈不堪，脸上混着泥污与汗水，连头盔都歪在了一边。他几乎是从马背上扑下来的，落地时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扯着嗓子高声禀报：“启禀大人！蓝楹花军团…… 被王国元帅马里奥亲自带兵突袭，已经被第五兵团击溃了！此刻马里奥正领兵朝着洛可郡杀来，距离此地已不远！”
“啊！” 维卡男爵只觉得脑中像是有一道闷雷轰然炸响，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他原本紧绷的脊背骤然垮了些，脸色从惊愕转为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左右两路援军接连溃败，王国军反而形成合围之势，眼下这场胶着的战斗，竟在转瞬之间变成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