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徐徐降落在昆明机场，一辆老式的三轮摩托车载着秦耕奔向附属医院。
秦耕是一个很特别的会诊医生，因为到附属医院会诊，至少也是教授级别，年龄也不会低于45岁。
秦耕完全不够资格，只是，孙老和蒋老联合提议，请秦耕来参加会诊。
孙老和蒋老的提议必须认真对待，他们是附属医院的创始人，元老级人物，也是附属医院灵魂人物。
也是附属医院的镇院之宝。
每年的新生，第一堂课，永远是他们两个轮流着来，你讲第一堂课，我就在毕业典礼上给毕业生说祝福的话语。
他们说要秦耕来会诊，医院必须执行。
只是，待遇上与田老没有可比性，其实，秦耕的飞机只比田老的飞机早10分钟，他们完全可以坐一辆车。
但是，医院没有这样安排。
田老坐的车子是“伏尔加”，这是林业厅的专车，用来接田老。
秦耕坐的车是一辆三轮摩托，“建设50”，消声不太好，还冒黑烟，减震也十分的勉强。
到医院时，田老的车子超越了秦耕他们。，
到了会诊大厅，秦耕才初步了解到今天会诊的格局。
最大的大佬是田老，今年86岁，满头的银发，红光满面，身材高大，腰杆挺直。
不得不佩服，他平常保养得相当不错，据说，他每天要走3公里，，每周游两次泳，他还和学生打篮球。
打篮球有些夸张，到底是80多岁的人了，撞到了，就可能爬不起来，所以，实际上是他的学生小心翼翼陪他打球而已。
第二层级的专家，也是重量级的选手，他们是同济医院的谢老和中山医的姜老。
同济医学院也是大名鼎鼎的老牌医学院，他前身为德国医师宝隆博士于 1907 年创建的上海德文医学堂。1927 年，该学堂更名为国立同济大学医学院。1951 年，同济大学医学院及附属医院整体内迁武汉，与武汉大学医学院合并。
中山医学院历史悠久，其前身为创办于 1866 年的博济医学堂。历经百年发展，是国内知名的医学院校之一。
同济的谢老是本校的学生，他今年74岁，是着名的心脏病专家。
姜老则是中山医着名的消化科的元老，在南洋非常有名气，很多华侨华人都从海外回来找他看病。
今天的会诊，主要是看他们三个了。
当然，还有蒋老和孙老，他们和谢老，姜老是一个辈分的。
当然，蒋老和孙老是本着谦虚谨慎的态度来参加会诊的，因为，人家几十年是在名校名院工作，同济和中山都比昆明附属医院要强大。
秦耕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位置比较尴尬，在这种场合，他不可能受到尊重，也不可能受到重视。
他理解。
参加会诊的人有30多，根本就没有秦耕一席之地。
他被挤在角落里。
当主持人介绍他的时候，用最快的语速，最轻的语气，最简单的措辞说了 一句，“秦耕，孙老的研究生。”
秦耕没有意见，甚至也没有一丝的不快，他理解。
在附属医院里，起码得是教授才有一席之地。
讨论开始了。
很正规的学术讨论。
有昆明医学院附属医院的一名主治医生级别的医生报告病例。
由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搞职称评定了，原来的主治医生早就应该是副主任医师或主任医师，讲师也应该是副教授甚至是教授了。
所以，职称不是主要的参考指标，资历才是。
报告病例的医生是工作了8年的医生，如果是正常年份，他早两年就应该是主治医生了，他报告病例是因为他的口齿清晰，在临床上也有一定的经验了，能够应对教授们的询问。
病人是一个70多岁的林业方面的大佬，云南本省最闻名的大专家，他是研究热带雨林的，对版纳热带雨林了如指掌。
这个人才70多岁，要竭尽全力抢救。
他的病情比较奇特，他是被一种罕见的马蜂叮咬之后慢慢出现各器官衰竭，到现在，几乎是没有指望了。
刚才，在报告病例之前，已经看了一次病人了，参加会诊的人事先已经看到了病人的资料了。
所以现在病例报告，其实就是走过场。
大多数人已经心里有底了。
秦耕看资料主要是在飞机上看的，现在只不过是补充一些资料。
先是本省本院的专家发言，最后，连蒋老和孙老也说了一下态度，意思是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请姜、谢、田等大佬指导。
这三个人，谢老第一个抢着发言了。
这是谦虚。
发言的顺序，越到最后，越是位高权重，越是权威，所以，为了谦虚，必须早一些发言。
可是，有一个问题，秦耕还没有发言。
有些尴尬。
按理，他应该抢在最先发言。
不行，他的思路与在座的全部的人都是不同的，发言早了，根本就没有人在意，甚至是把他当做笑话一笑而过。
插在中间发言也不行，他的理论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
重点是，今天病例讨论，其实前面所有的人的发言都是没意义的，只有三个名院来的大佬发言才有参考意义，或者说是决定性意义。
所以，秦耕至今都没有发言是有理由的。
谢老说：“很罕见的疾病，心肌受到严重损害，出现不可逆的损害，现在依然是抗心衰，强心甙，加扩血管的药，还有利尿剂。降低心率也是重点，到底是用心得安，还是用胺碘酮，大家可以讨论。我个人偏向于用胺碘酮！”
谢老没有长篇大论，因为今天讨论会有湘雅一班的毕业生，规格太高了，不得不格外的尊敬。
所以谢老点到为止。
姜老也是一个 德高望重的大佬，他来之前也没想到会有田老这个级别的人出现在会诊会上，所以，他也采取谢老的策略，发言简短一些。
他发言没有超过10分钟。
往常，他们发言基本上就是总结，长的，可以总结两三个小时，短的，也至少在半个小时以上。
他们发言，其实就是一堂学术讲座。
最后，所有的人都转过头，看着田老。
轮他一锤定音了。
他声音很小，说：“都讲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