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这样怕是交代不过去吧？”
“交代？是我交代不过去还是你交代不过去？我刚到任，这命案本就应该由你来办！哦，我懂了，黄家人找你要凶手，你想把事情栽在我头上？”
周县丞没有说话，而是表情阴森地盯着周野两人。
此时堂下站满了衙役，看样子他们是准备动手的。
宋庆有些沉不住气，想要站起来。
周野从他手里夺过烤鸡，看了他一眼叫他冷静。
“你看都让你烤糊了！”
周野撕了个鸡腿下来，咬了一口，站了起来。
“嗯，我的手艺真好！周县丞啊，我想你们还没有看清现状啊！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六个县令是怎么死的！也不想知道！这么大的事情，黄鹤鸣居然可以摆平，确实厉害。他和朝中那位的关系非同寻常呐。可是，”
周野一边吃，一边无所谓地盯着周县丞。
“现在他死了呀！不管他和那位的大人的情分有多深，都结束了！我听说黄鹤鸣有十三个儿子，各个才智过人，黄鹤鸣比官家还厉害！就是不知道这十三个儿子里有没有能跟那位大人够上话的？
十三个儿子，再加上他黄家的旁支子弟，现在黄家估计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吧？就是普通百姓，家主死了，也要争家产，何况他们家？所以你还准备为了黄家得罪我这个顶头上司？你就那么确定那位大人能为你撑腰？”
周野又扫了一眼周县丞身后的人，一个个地看过去，冷冷地说道：
“冲击县衙，形同造反！各位好好想想，你们的后台还够不够硬？”
周野说完，堂下的一些人神色各异。
以前杀县令，可没有让他们动手，罪名也落不到他们头上，他们可以明哲保身。
可现在他们如果亲自动手了，那位大人又不再给予保护，那可真是自作自受了。
而且周野故意和宋庆同时动手，一次杀了两个目标。
县衙的人都是人精，怎么会不注意这一点？
他们会认为新任县令，明面上只有一个随从，暗地里至少还有一个武功高手。
毕竟谁也不相信一个新科进士，突然会了武功，还能入宅杀人。
找不出暗中的那个人，就等于他们对新任县令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绝对保密！
想到这里，许多人都转头四处看了看，好像要找出藏着的那个人。
周县丞表情也变了。
他之前确实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黄鹤鸣都是单独跟朝中的大人联系，大包大揽，什么都不让别人插手。
现在他死了，谁去联系那位大人？
好像只有黄鹤鸣在京城的侄子，黄寿。
周县丞终于想明白了，还不到走极端的地步。
“哈哈，我跟刘大人开个玩笑！这点小事哪需要大人亲自来办！大人尽管交给下官，下官一定查出杀害黄鹤鸣的凶手！我来给黄家交代！”
周野拿了鸡腿，油乎乎的右手拍了拍周县丞的脸。
周县丞面不改色，保持微笑。
“周县丞，你说青塘县民风淳朴，天下太平！本官也不希望这太平被破坏！”
“明白，下官明白！”
“本官来青塘县也没想有什么大作为，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任期，所以前任县令之死，黄员外之死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不想管。只要你们不打扰我，我们就相安无事！”
周野这是给他们表明既往不咎的态度，减少他们的戒备。
当官的自然都听懂了，有退路谁想生死相搏？
这次所有的官员都应道：
“是，大人英明。”
“不过，钱粮账目我还是要看的，我也不能当个糊涂县令！”
“是，大人说的是！明天一早就让吴主簿把东西拿给大人！”
“既然如此，你们就不要打扰我吃饭了，都回去吧！”
周县丞摆摆手让其他人离开，看到周野分了一半烤鸡给宋庆，两人抱着鸡肉啃。
他尴尬地笑了笑。
“那个大人，要不要给您重新准备一下饭菜？”
周野随意笑道：“算了吧，太晚了。”
周县丞也不勉强，匆匆离开。
……
“大人，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他们刚才是想杀人吧？”
“放？这青塘县没一个干净的！如果走正常流程，最好的办法是杀一半放一半，抓大放小。但凭什么就放掉那一半？且看我一个个地收拾一遍吧！”
周野说完又看到自己手里的烤鸡，叮嘱宋庆。
“以后我们的饭菜必须要注意，我们只吃现杀的活物，尽量不要经过别人的手！”
“是！”
第二天，周野很晚才起床，故意表现出很懒散。
吴主簿则很早就带着县衙的钱粮账目来找他，被宋庆挡在门外。
周野起了床，洗漱一番，又吃了一个迟到的早餐，才搭理吴主簿。
“现在已经立秋了，今年的税才收了不到一成？”
“是啊大人！”
吴主簿也是笑脸相迎，解释道：
“大人，以往收税都是要靠黄家！”
周野还没来得及发火，吴主簿又赶紧说道：
“黄家的土地占全县的五成，其他乡绅土豪又占去三成，普通百姓的土地只有两成。更不用说县里的各种店铺生意，都和黄家有关，全县的百姓都靠着黄家吃饭。
所以都是黄家交了税，其他人跟着交齐，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今年本来黄员外已经定了这个月底交齐税款，现在他死了，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我们也不好在人家办丧事的时候上门催税！”
周野冷笑，知道又是在给他挖坑。
朝廷对地方官的考核，一个教化，所谓教化，就是你这个地方的发案率和升学率。另一个就是财政，主要就是税收。
对方还是想用这两样拿捏周野。
“我们县的一年要向朝廷缴多少税？”
“青塘县属于中县，需向朝廷上缴3600贯，大人如果想要年末获得好评，这个税款还要上浮一成，也就是4000贯左右！”
“4000两？也不算多吧！”
周野松了口气，他也是见过大钱的，4000两确实不算什么。
他现在县令的工资每个月都有80两，一个人可以抵四分之一的税了。
吴主簿像是看准了他的心思，笑了笑。
“可是大人，县衙的支出也都从税款里出啊！也就是说，去掉我们的俸禄及日常开销，剩余的还要拿出4000贯上缴朝廷。今年因为税款没有收到，我们现在已经大半年没有发俸禄了！这些都加一块县衙的缺口超过万贯了。各位同僚还等着您给解决呢！”
靠！好大一个坑！
周野气笑了。
“我都没想到各位同僚这么敬业，没钱拿还这么卖命！”
“都是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吴主簿比周县丞还会装，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周野账簿丢到一边。
“行了，我知道了。不就是钱嘛，年底之前肯定解决！”
“大人，这可不是儿戏！各位同僚等着俸禄呢！”
“反正大家可以用爱发电，那就再坚持坚持！”
“啊？”